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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侦探丈夫的奇遇


作者:OpalJade




分类:神探夏洛克(电视剧)

类型:强悍约翰、BBC 版福尔摩斯-自由创作、假结婚、伪装关系、初吻、初次体验、从朋友到丈夫、从朋友到恋人、幽默、从丈夫到恋人、为了案件、约翰与玛丽已离婚、男男题材、对柯南·道尔《垂死侦探》的现代演绎、假装恋爱、夏洛克很惊讶、垂死的侦探、热带背景、未解决的性张力、度假、大量斗嘴、第三季后、夏洛克是个天才

语言:英语

状态:已完成

发布日期:2015年4月15日

更新日期:2016-07-28

打包日期:2018年3月23日 03:24:34

分级:限制级

警告:创作者选择不使用存档警告

章节数:8

字数:45,355

发布者:archiveofourown.org

故事链接: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3752671

作者主页:https://archiveofourown.org/users/OpalJade/pseuds/OpalJade

摘要:<blockquote class="userstuff">

<p>绝望的约翰假扮成夏洛克的丈夫,只为能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他垂死的好友——据说这位侦探正因热带疾病命悬一线。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后果。</p>

</blockquote>






1. 第一章


**作者按:**


> 衷心感谢 JPerceval 的校对。当然,所有遗留错误皆由我本人负责。本文未经英式英语审校,若有需要修改之处,我将欣然调整。 :)

>

> 本篇故事是我对 ACD 原著《临终的侦探》的现代演绎。

>

> 本故事已由热心的 PulpFiction 译为俄语版,您可在此处阅读: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13485198


~~~***~~~


 


当诊所前台通知约翰多诺万警探在二线等他时,他立即向病人致歉,将其交由执业护士照看,自己赶去接电话。他心知这通电话恐怕凶多吉少——莎莉·多诺万总不可能是来闲话家常或是预约年度体检的。


 


“莎莉?”约翰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在胃里翻腾。就像有一群蝴蝶在那里扑腾,提醒他事情有些不对劲。


 


"约翰。我现在在加勒比海地区,必须长话短说,不知道这条线路能维持多久......"


 


"是夏洛克出事了吗?"约翰急声打断。


 


“是的。他病得很重。可能快不行了。”


 


约翰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像军队般重新列队。他必须保持冷静——集中注意力。按重要性排序,他抛出几个问题:“夏洛克在哪?你具体是从哪里打来的?”


 


“我在英属维尔京群岛——参加表亲婚礼。夏洛克刚被转送到皮布尔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这些信息对约翰而言毫无逻辑可言。但至少他知道夏洛克的下落了。


 


“他怎么了?”


 


“不确定,但看起来像是某种热带疾病。”


 


电话里传来大量静电杂音,约翰能听出莎莉正在走动寻找信号更好的位置。“约翰,能听清吗?”


 


“可以,现在好多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吧。我完全不知道夏洛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我说的,我来托尔托拉岛参加表妹的婚礼。仪式结束后,我叔叔布莱恩身体不适,所以我带他去了医院——轻微心脏病发作。就在那里,我看见了夏洛克,”莎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绝对是他。毫无疑问。他看起来糟透了,肯定在发烧,神志不清,但依然傲慢——如果这种形容成立的话。他躺在走廊的担架床上,正被推向重症监护室。安顿好叔叔后,我回去打听夏洛克的情况。医护人员说他可能撑不过今天。”


 


“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在装病…你知道的,为了某个案子?”


 


“有可能,我不确定。但我对此表示怀疑。”


 


“你联系过他哥哥麦考夫了吗?”


 


“不。我应该知道怎么联系他吗?”


 


“我想不用,”约翰用手捋了捋头发说,“听着,我会联系麦考夫,我们中会有人尽快赶过去。”


 


“好的。我会尽量多打听些消息,但我答应过姑姑,如果需要的话会帮忙把布莱恩叔叔接回英国。不确定会在这里待多久。”


 


“明白了。谢谢你,莎莉。希望你叔叔没事。”


 


“好的,随时向我汇报。”


 


约翰挂断电话,仰头望向天花板。_该死。_他不敢相信这种事又发生了。_操,操,操。_


 


他告诉自己没必要惊慌。问题是,夏洛克很可能只是躺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某家医院里,为了某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晦涩目的装病。


 


_或者_,心底有个恼人的声音争辩道,夏洛克可能真的病得很重却置之不理,只为破案——把生命置于危险境地不过是附带的不幸后果。


 


他过去两种都干过。不止一次。


 


就拿去年十月来说……夏洛克某天早晨在哈德森太太面前晕倒后,因严重脱水被送进了医院。约翰当时以为(迈克罗夫特也是!)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双手和不时抽搐的眼角,全是他为了混入那个不道德医学研究项目而伪装的。结果案子早就破了,却没人发现(包括那个该死的天才)他身体出了严重问题——那些症状根本不是演的。


 


当然,约翰永远忘不了(他多希望能忘掉!)贝克街 221B 那场他没能察觉的"意外"(内出血、休克、心脏骤停)……老天,他现在连想都不敢细想。每当回忆起那个见鬼的日子,恐惧(说实话还有愧疚)仍会让他浑身紧绷。


 


但约翰也心知肚明(真他妈糟心),夏洛克装死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


 


现在约翰只需要弄清楚夏洛克这次又在演哪一出。他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无论如何,夏洛克此刻正在国外某家医院里,而约翰心里清楚,在确定夏洛克安全之前,他绝不会回去工作。没得商量,他必须取消下午所有的门诊预约,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夏洛克有没有联系过他告知情况?(约翰已经四天没收到挚友的消息了)。他匆忙赶到员工休息室,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祈祷能看到夏洛克的只言片语。可惜没有。


 


他又给夏洛克发了条短信。


 


_ **你还好吗?听说你病了。请尽快联系我。很担心。**_


 


约翰叹了口气。如果夏洛克是在装病垂死,他很可能不会带着手机。


 


约翰决定直接拨打英属维尔京群岛医院的电话,在咨询迈克罗夫特之前先获取更多细节。


用办公室电脑,约翰搜索了皮布尔斯医院的电话号码。搜索结果第一条就是 Trip Advisor 上对这家医院的差评(帖子标题赫然写着"危险——医疗条件堪忧")。


 


_好吧,这倒是让人安心。_


 


约翰点击差评下方的医院链接,在手机上输入列出的号码等待接通。电话甚至没有响铃,似乎无法接通。他挂断重拨,这次有人接听了,但信号极差。与两个不同的人交谈后,他终于被转接到重症监护室。当他询问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情况时(不得不重复了两遍名字),却被告知近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患者入住重症监护室。还没来得及追问,电话就断线了。


 


_该死。_


 


他又检查了一遍短信——依然没有夏洛克的消息。看来只能给迈克罗夫特打电话了。


 


“华生医生,”迈克罗夫特立刻回应道。


 


“你知道夏洛克在忙什么吗?”


 


“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我弟弟的行踪。”


 


“其实并不清楚。听着,我刚接到莎莉·多诺万的一通奇怪电话,她是苏格兰场的警长。”


 


“我知道她是谁。”


 


“总之,她说在托尔托拉岛的医院见到了夏洛克。她碰巧因为其他原因去了那里。他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告诉她夏洛克可能快不行了。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快不行了。”


 


约翰揉了揉额头。“迈克罗夫特,我没心情玩猜谜游戏。你知道夏洛克这次卷入了什么事吗?是你派他去的吗?他在装病吗?”


 


长时间的沉默。这让约翰感到不安。这意味着迈克罗夫特并不知情。他们中必须有人亲自去查看情况。


 


但约翰立刻意识到,与夏洛克的哥哥讨论纯属浪费时间。迈克罗夫特根本不会动身,不是吗?况且约翰_想要_亲自前往——在这里干等会让他发疯。


 


尽管无人开口,迈克罗夫特已推断出约翰的决定。"这次行动产生的所有费用,自然都会予以报销。感谢你愿意调查此事,约翰。请随时告知进展。"


 


"一定。"约翰挂断电话看了看手表。刚过上午十点。他希望能尽快赶到那里。他需要找人代班几天,还得和玛丽重新安排日程。原本这周末该由他照顾小莉齐,但他确信玛丽不会介意调换时间。


 


他拨通了她的手机。“玛丽,夏洛克那边出了点状况。”他把莎莉·多诺万告诉他的事转述给玛丽,玛丽也认为约翰最好过去查看一下。


 


“别太担心,约翰。他可能只是在耍什么花招……不过确实,小心总比后悔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能再多照顾伊丽莎白几天吗?”


 


“当然!”


 


约翰突然想起他和姐姐有约。“呃,哈利本来要和我一起带莉兹去动物园什么的。你能打电话跟她解释下情况吗?”


 


“没问题。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去动物园呢。别担心。”


 


“好吧,呃——替我亲亲莉兹,好吗?”


 


“我会的,”玛丽说。“对了约翰,关于夏洛克的情况请随时告诉我。”


 


“好的,”他语气平淡地回应,努力压抑着话里的讥讽。


 


约翰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玛丽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忘记——就在不到三年前,正是她将夏洛克置于生死边缘。事实上,这正是他们如今离婚并共同抚养二十个月大的女儿伊丽莎白的根源。说到底,约翰终究无法原谅她……即便夏洛克可以。


 


是啊是啊,约翰当然明白玛丽“只是”在保护他(天啊,他真希望人们别再把他当成什么落难公主了)。显然她当时正被胁迫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婚姻(似乎与拆散约翰和夏洛克有关),在高压之下,她认为“废掉”夏洛克总比让约翰发现她过往的秘密、继而因离开她而遭遇不测要强。


 


大错特错。她怎么敢拿夏洛克的生命当赌注……


 


约翰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破事的时候。他得集中精力考虑夏洛克可能正在某个热带岛屿上病危的情况。


 


夏洛克到底在加勒比海搞什么鬼?为什么他压根没提过在查案子?


 


约翰上次见到夏洛克是六天前,他带着熟食店的三明治去贝克街221号,想问问侦探要不要一起吃顿夜宵。


 


当时夏洛克显得心不在焉。"我不需要食物,需要防晒霜。帮个忙弄瓶 SPF60 的来?商店还有十分钟关门。"


 


约翰只是笑了笑,以为夏洛克又在找借口逃避吃饭。"我可没空替你跑腿,大忙人一个。咱们先吃饭行吗?"


 


此刻约翰终于明白,夏洛克当时是在准备独自离开...又一次抛下他。


 


约翰其实并不为夏洛克的隐瞒而生气。他已经学会接受这就是夏洛克的处事方式——或者说是"他的方法论"——对此他无能为力。是的,他渴望能洞悉夏洛克神秘的思维轨迹,但他想通了,若真到了紧要关头,与其为此失去挚友,不如坦然接受现状。


 


约翰摇摇头,继续安排接下来一周的工作交接。等一切处理妥当后,他动身回家收拾行李。


 


_他只是在装病_,约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


 


由于时差关系,约翰抵达英属维尔京群岛时已是傍晚。短短二十分钟后,他就坐上了出租车后座赶往医院,一只手死死按着身旁的旅行袋,生怕这个在车里乱飞的家伙会夺窗而出。出租车司机以疯狂的速度穿行在小镇街道上,车载音响震耳欲聋。司机又问了一遍目的地——显然刚才播放的夏奇拉音乐让他没听清。约翰重复了医院地址。不确定这次对方是否听清,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看这飙车的架势,横竖都会抵达医院。


 


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一栋灰墙红顶的中等规模建筑前,金属屋顶俯瞰着加勒比海。这里就是皮博迪医院。景色美得令人窒息,约翰心知若非牵挂着那个该死的夏洛克,他绝对会盘算着每年冬天来这里做几周临时医师。


 


他拾级而上走进医院,随手脱下外套——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它。皮肤接触热浪的感觉很舒服。气温肯定超过30度了,他暗自决定如果这全是场骗局,就坚持要留下来享受几天宜人气候——特别是熬过漫长冬季之后(倒不是说冬天有多冷,只是春天似乎迟迟不肯露面)。


 


他经过问讯台,寻找重症监护室的指示牌,却跟着墙上的箭头走向了挂钟和饮水机而非走廊。医院是故意设计成这样来迷惑忧心如焚的家属吗?他上了两层楼,左转右拐,终于站在 ICU 的双开门前。毫不犹豫地,他双手推开门。他来了,终于要得到关于挚友状况的答案。


 


中央护士站空无一人,他径直向前走去。病房在走廊更深处,和多数医院一样,每间病房的门都敞开着。


 


在他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里,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夏洛克蜷缩在角落。老天爷,那人竟然插着气管导管。


 


但约翰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有人冲他大喊。"喂,等等先生。站住。你以为你要去哪儿?"


 


他转身看见一位灰发高挑的女护士双手叉腰瞪着他。这是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对约翰擅自闯入显得十分恼火。她看起来随时要叫保安。约翰强压怒火退后几步解释道:"我只是,呃,来看望我的朋友。接到电话说他病得很重。"


 


这位名叫塔妮丝的护士(从胸牌可知)怒不可遏:"你不能随便闯进来!重症监护室是限制区域。只允许直系亲属探视。"


 


约翰举起一只手。“我明白,我明白。”他暗自承认,所有医院都有这项规定,但实际上并非铁律。这通常取决于工作人员的判断。他们往往能分辨出谁与危重病人关系密切。


 


“那么,您是家属吗?”她询问道。


 


“呃,不完全是。我是夏洛克的朋友,”他说。“他最好的朋友,”又补充道,仿佛这能改变什么。


 


“先生,您最好确认下这段友谊的状态。这根本不是那位病人的名字,”她狐疑地说道。


 


约翰叹了口气,他可没工夫在这胡搅蛮缠。"他从不用本名登记,入院记录写的是威廉还是斯科特?"


 


护士塔妮丝扬起下巴不予回应。"仅限直系亲属探视,"她重复道。


 


约翰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耗尽。"老天爷开开眼吧!你不明白,我就跟家属没两样。我们合租公寓。"_好吧,曾经是合租关系。_(约翰现在后悔没等租约到期就搬回贝克街 221B 了,他甚至拿不出两人同住的证明。)


 


"恐怕不明白的是您。如果您不立即离开,我就要叫保安了。"


 


“听着,我可是个_医生_,我知道……”


 


这似乎成了压垮护士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抓起电话瞪着他,毫无疑问是在叫保安。


 


事后想来,约翰本该更清楚些。这是住院医师培训头五分钟就会学到的铁律——别惹一个过度劳累、薪资微薄的护士,更别妄想用"我是医生"这张牌来压她们。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五秒钟,他就被一位面露歉意的高个子制服保安"护送"出了重症监护室。


 


“别跟塔妮斯护士顶嘴,”警卫神秘兮兮地说,“明天布里奇特护士在前台值班时,你或许能更顺利见到你朋友。”


 


显然这不是个选择。约翰等不到明天,但他现在肯定上了塔妮斯护士的黑名单,她会像守城门似的严防死守那扇门。


 


_天啊_


 


约翰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已经输了这场较量。再试一次只会冒着被再次赶出去的风险——更糟的是,可能会被拘留。他强压下心中的挫败感。


 


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偷偷溜进去,或是乔装成医院工作人员(清洁工?护工?),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怀疑自己能否骗过护士塔妮斯。况且这是家小医院,员工之间大概都互相认识。就算他能搞到一套制服,看起来也只会像个面色苍白、迷了路的游客,正试图非法闯入医院。


 


_仅限家属探视_


 


好吧,看来他得想办法成为家属才行。父母、兄弟姐妹、配偶……什么都行。


 


他能假装成麦考夫吗?


 


约翰摇摇头。老天,要说服医院员工相信他和夏洛克是夫妻关系,恐怕都比假装成他兄弟容易得多。首先,他和这位挚友长得毫无相似之处;其次,不同的姓氏该怎么解释?(更别提主动说明这点了)


 


所以丈夫身份就这么定了。


 


_好吧,这招应该行得通。_


 


假装并不太难。他知道自己对夏洛克的忠诚有些过头,而同性关系或许正是他最初保持沉默的原因(那位护士长来自老一辈,对男同性恋可能不太适应)。当然,若真为此事,约翰绝不会缄默不语,但这确实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好吧,不论他保持沉默的原因是什么,现在他需要一些文件——比如结婚证——来跨过坦尼斯护士这道坎。迈克罗夫特能搞定这些(或者他该亲自挪动那副瘦骨嶙峋的身子来探望弟弟)。


 


约翰走回医院大厅,找了个手机信号畅通的角落。他拨通迈克罗夫特的电话,对方依旧在第一声铃响时就接了起来。



约翰没心情和他周旋,一口气说出了计划:"仔细听好,我短暂见到了他,情况很糟,但被赶出了重症监护室……"


 


迈克罗夫特打断道:“约翰,他在装模作样。”


 


"你愿意冒这个险吗?我不愿意。要么你亲自过来——派专机,红色警报——要么给我传真一份正式结婚证书,我假装是他配偶好进去亲自检查。"


 


长时间的沉默后,迈克罗夫特再度开口:"你刚才说你在哪里?"


 


"英属维尔京群岛。"


 


"哦,多么应景啊,"迈克罗夫特圆滑地说道。"婚礼是在哪一天举行的?我该把这份证书传真到哪个确切地址?"


 


"皮布尔斯医院,罗德城,托尔托拉岛,英属维尔京群岛。我不管你要发给谁...只要确保我能进去见夏洛克,明白吗?"


 


"包在我身上,一小时内就能送达,"迈克罗夫特说。"请允许我向这对幸福的新人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约翰挂断电话。为了这事,他可真欠迈克罗夫特·该死的·福尔摩斯一个人情!


 


约翰离开医院,立刻被热浪包围。他打算先找到酒店办理入住,冲个澡,等回来时死亡证明肯定已经送到医院了。


 


前往酒店的路上(根据他查阅的网站显示步行即可到达),他的思绪如旋风般混乱焦虑,几乎没注意周遭环境。但当他路过一家珠宝店,橱窗里陈列着大量祖母绿宝石,一块写着"订婚与结婚戒指"的优雅招牌突然抓住了他的视线。他倒退两步,冲动地走进店里购买婚戒。反正有时间要打发,也需要些事情分散焦虑,况且夏洛克教过他伪装时细节很重要..._约翰,成功扮演角色的最佳方式就是成为那个角色。_


 


此外,他心底有个微小声音无法否认——自己很想尽可能多地把开销记在麦考夫的账上。


 


他对柜台后的女孩说想看看男士婚戒。女孩展示出陈列柜,约翰快速扫视着,寻找与六个月前离婚时从玛丽那里摘下的金戒指最不相似的款式。他选了一枚扁平的白金戒指,纤细的戒身上刻着某种花纹。老实说他并不在意款式,但店员似乎很认可这个选择。


 


“绝妙的选择!这是凯尔特风格——交错的圆环象征永恒。如果您需要,我们还有配套的女款婚戒和订婚戒指可以看看。”


 


“不用,我们都是男性,所以我要两枚同尺寸的。”他说得就像在给夏洛克和自己点两杯中杯咖啡一样自然。


 


女店员挑起眉毛轻呼了声“哦”。约翰无视她那种仿佛他脸上突然长出第二个鼻子般的古怪注视,只是微笑道:“他还没答应呢,不过今晚滚完床单后我很有把握他会点头。”


 


她微微脸红,用歉意的语气说道:“抱歉,我并不是想暗示同性伴侣有什么问题。”


 


约翰只是点点头,心想这种事在他妹妹和克拉拉身上发生过多少次。他真希望自己当初能更敏锐些,多给她们支持。


 


他用信用卡支付了戒指费用(贵得离谱!),即便迈克罗夫特事后会报销,约翰也清楚等戒指派不上用场时,自己肯定会想办法卖掉它们。


 


回到酒店房间后,他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手指上,另一枚塞进牛仔裤口袋,随手扔掉了那两个蓝色天鹅绒首饰盒。


 


就在同一时刻,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发来一条短信:


 


_**已办妥。详见附件。**_


 


约翰点开文件,在手机小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约翰·哈米什·华生」与「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的名字——那是他们的正式结婚证书。


 


就这样,在与玛丽离婚短短六个月后,约翰再次成为了已婚人士。


 


约翰心想,如果夏洛克是在装病,那他发现自己和约翰结了婚一定会_非常_惊讶……_活该。_


 


如果他不是装的,那显然这场闹剧完全值得——只要能救活这个该死的混蛋。


 


 


 


 


 


 


.


**本章备注:**


> 感谢阅读!希望你喜欢第一章。

>

> 1) 请注意,为了配合故事情节,我对医院/医疗程序进行了一些自由发挥。

>

>  

> 2) 英属维尔京群岛确实美不胜收。你可以去我的 LJ 主页看看医院的照片。(点击这里:opaljade@livejournal.com)

>

>  



2. 第二章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友善(且耐心)的 JPerceval 迅速完成了校对。


_他没事,他没事_,约翰在心里默念着,脚步的节奏与这念头同步。大约五点半,他正往医院赶。他希望正规医院的员工已经收到了必要的文件,也希望所有人都能配合让他见夏洛克——因为要是他们再敢给他设置该死的障碍,他_绝对_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约翰抵达医院,当天第二次走进大门,掠过那面恶心的青绿色墙壁,两级并作一级地冲上楼梯直奔重症监护室。他猛地推开双扇门,直奔前台。


护士塔妮斯仍像防范外星人入侵般严阵以待。见到约翰时她翻了个白眼,没等他开口就抓起病历夹说道:"是,我接到院长电话了,关于你那位重症监护室的_丈夫_。说真的,你早该挑明这层关系。"


“是啊,那个……”


“你以为我们这儿的人都恐同是吧,小伙子?你是这么想的吗?就因为我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住在这种小岛上,你就这么想当然地以为……”


约翰眨了眨眼。他承认自己确实先入为主了——但现在没时间反思这个,他必须立刻见到夏洛克。“能让我见见他吗?”


“说真的…早该直说的,”她语气里带着对约翰的嫌恶,“虽然福尔摩斯先生病情依然危重,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稍微好转了些。”


约翰闭上眼睛,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_谢天谢地!_现在他能够应对了——无论是作为夏洛克的医生,还是作为破案搭档。两者皆可。他已经准备好了。约翰再次睁开眼睛,朝护士长简短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低头查看病历继续汇报:"嗯,让我看看。他仍在发烧说胡话,但偶尔有清醒时刻,不过我们还查不出病因。您很幸运,主治医师还没来查房——急诊科有个新会诊拖住了他——如果您再等一小时就能见到安斯特里医生。您需要戴上口罩,给您。"她将一张纸质的蓝色面罩塞进他手里,"我们给他换了病房。莫妮卡会带您过去。"


莫妮卡从护士站后面走出来。这是位年轻护士,留着波浪般的黑色长发,有着温柔的棕色眼睛,整体体格像马拉松运动员。她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产科护理健康新生儿,而非重症监护室工作。约翰没有回以微笑。


“您的…丈夫就在里面,”莫妮卡说道。他几乎没注意到她在说出“丈夫”前的犹豫。他不在乎她怎么想,此刻的他就像漂流者终于找到了水源。


进门前,他戴上了口罩。从门口望去,约翰看见夏洛克无精打采地躺在角落的窄小病床上。走进房间,即便隔着距离,约翰也立刻发现夏洛克状态糟糕——凹陷的面颊、病态的潮红,每一处细节都让约翰心头一颤。_天啊,夏洛克!_


他到底怎么了?居然插着两根静脉输液管,_该死_——情况不妙。


护士莫妮卡同情地捏了捏他的前臂,走向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您可能听不见,”她用那种响亮而亲切的语调说道(约翰通常只对老年痴呆患者用这种语气),“但您有位特别的访客来看您了。”


约翰咽了咽口水,缓缓走近病床,看见夏洛克的手在白色床单上不停地抽搐。他嘴角凝结着某种黑色痂块。_这他妈怎么回事?_


会是什么原因?他系统性地在脑中排查几种可能性——但坏血病和台湾黑热病如今已不构成威胁(也不太可能突然发作——他一周前才见过夏洛克)。


约翰凑得更近,发现夏洛克的皮肤没有异常潮红,也没有发烧出汗的迹象。他仔细聆听夏洛克的呼吸节奏。听起来还算平稳,虽然有些鼻塞,但并未出现呼吸困难。他的嘴唇发白,但不像上次那样泛着青紫色……


这些细微变化常人根本察觉不到……除非是亲眼见过夏洛克·福尔摩斯_真正_濒死模样的人。


约翰回忆起发现玛丽背叛的那天。救护车离开公寓时,夏洛克脸色惨白得吓人,几乎泛着半透明的青灰色。但真正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神——即便濒临死亡边缘,那目光依然锐利如炬,闪烁着惊人的智慧。


约翰注视着夏洛克。他的朋友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但这反而立刻引起了约翰的怀疑。或许是直觉使然,又或许是过往经验作祟,约翰总觉得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怀着一丝希望,约翰开始寻找蛛丝马迹。他注意到夏洛克颤抖的双手,以及右食指指甲下若隐若现的黑色痕迹。那污渍淡得几乎难以察觉,但约翰清楚夏洛克向来把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合租早期某个深夜,约翰曾撞见夏洛克在厨房餐桌前,用整套精致的银质工具和护理产品精心修整指甲。"午夜美甲狂想曲?"约翰当时调侃道。"消除多余证据,"夏洛克押着韵狡黠一笑。)


证据!哈。说不定这可疑的黑色物质是他自己抹在嘴上的化合物。


那呼吸的节奏,面色的变化,还有嘴唇的状态……一切都对上了……


天啊,他在_装模作样。_


这个天才混蛋在演戏。


约翰顿时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恼火。主要是松了口气,真的。好吧,_如释重负_的那种。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参与这个案子,被邀请一起行动。现在他白白担心得胃都快穿孔了(还多了个新婚配偶)。


当护士莫妮克转身记录夏洛克的体征数据时,约翰轻轻触碰他的前额,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夏洛克..."他说道,"是我,约翰,你的...呃...丈夫。


约翰感觉到夏洛克因他的声音(很可能还因为这段新关系!)微微惊跳了一下。他莫名想笑——能让这位疯狂的天才挚友吃惊的机会可不多见。


约翰咽下紧张的笑意继续道:"见到你真高兴...亲爱的。"夏洛克的眼皮微颤却仍紧闭,继续在观众(主要是护士莫妮克)面前扮演濒死状态。约翰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同样谨慎地维持着角色。他不清楚案件详情,更不想破坏夏洛克的伪装。


约翰将椅子拉到床边,坐在边缘,像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般轻轻握住夏洛克的手。与普遍认知相反,他其实_并不_习惯触碰夏洛克·福尔摩斯。(话虽如此,他无法否认亲手触碰友人的感觉有多美妙——用自己这双手确认对方活着且安好。)


约翰笨拙地攥着夏洛克的手,尽量在不破坏这场戏的前提下解释情况。"你知道他们不让探视重症患者...只有家属..."他声音破碎得仿佛夏洛克真的病入膏肓,递出那张被传真机模糊了印章的结婚证明时,指节都在发颤。假装并不困难——约翰仍沉浸在这个血淋淋的混蛋躺在病床上半昏迷的应激状态里。"我找不到词形容现在的感受...亲爱的。"冲动之下,他吻了夏洛克的指关节,隔着其实毫无必要的防护面罩,依然能感觉到掌心里那只手瞬间绷紧。


约翰喉咙底部涌起一种奇异的眩晕感,强烈的释然让他几乎想放声大笑——夏洛克安然无恙,却又被迫困在这个角色里无法回应他。


活该。


约翰仍握着夏洛克的手,拇指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腕感受脉搏。跳动近乎正常。这家伙到底怎么把心率监测仪调得那么快的?狡猾的混蛋。


护士用欢快的语调向约翰汇报夏洛克的体征数据,接着试图就同性恋话题展开闲聊(这真的没什么不对。她还认识个从政的男同呢!那人穿普通衣服,什么运动都玩!)。约翰基本无视了她无知的絮叨,注意力仍集中在三件事上:夏洛克很安全,他们正在办案,以及他们得尽快谈谈——他必须知道整个计划。


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碎裂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散落在地的熟悉声响。看来那位"对同性恋无比宽容"的莫妮卡不小心打翻了水槽旁的玻璃器皿。她背过身去捡拾地上较大的碎片。约翰趁机用手指梳理起夏洛克的卷发。(自从开始这种"肢体接触"后,他发现自己简直停不下来。)他俯身佯装要亲吻夏洛克的脸颊,却在侦探耳边轻声道:"可以睁眼了。"


夏洛克猛然睁眼,确认护士背对着他们后,立刻转向约翰,瞪大的灰绿色眼眸里写满质问——仿佛在说_你在干什么?_


约翰用手势快速回应_检查你的状况_


夏洛克蹙眉的表情继续追问_为什么?_


约翰用手指在喉咙上利落地划了一下_还以为你快死了。_


夏洛克摇了摇头_没有。_


_很明显_约翰摊开双手回应道。


夏洛克朝他甩了甩手,又指向门口,像是在说_走开。_


约翰朝夏洛克露出一个无奈的半耸肩,希望这个动作能传达出"太迟了,我已经在这儿了"的意思。


仿佛为了强调这一点,约翰将自己的手指与夏洛克的交缠在一起,带着些许挑衅意味轻轻捏了捏。"你甩不掉我的。"


约翰注意到每次触碰夏洛克时,对方眼中都会闪过真实的惊惶。为什么?难道他对人类接触如此不适,连约翰的触碰都会让他失态?


哈。约翰又一次心想_活该_。夏洛克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护士莫妮卡一边取来扫帚打扫地板,仍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约翰真心希望她离开,好让他能安静地和夏洛克谈谈,但她似乎铁了心要捡起地板上每一片可能存在的玻璃碎屑。终于,她对清洁工作感到满意后,再次背过身去整理柜台上的医疗用品,"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摆放,简直是在制造事故隐患。"


约翰能看出夏洛克对当前状况并不满意。自己很可能打乱了他的计划——无论那是什么计划。而这正是约翰打算借题发挥的原因。看吧,如果夏洛克肯费心透露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现在他不得不应付这个黏黏糊糊的"丈夫",只能自食其果。


约翰意识到自己开始享受这个"我们结婚了"的小剧场。不仅能给夏洛克某种意义上的教训,还能暂时不受打断地对他训话。


"我亲爱的宝贝,"约翰双手捧住夏洛克茫然的脸庞,"答应我你会活下去...为了我?"


夏洛克冲他翻了个白眼,明显被惹恼了。约翰本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此刻却继续煽情道:"还记得婚礼那天你发的誓吗...说永远不会让我失望?说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他说道,"现在你绝不能这样独自逃跑,_这才_是让我失望。"


他希望夏洛克能明白这个讯息。约翰所求的不过是"知情权"。他从裤袋里掏出婚戒,套回夏洛克的手指。"我原谅你,但别再摘下来了,好吗?"


令人惊讶的是,戒指与夏洛克的手指严丝合缝。看着夏洛克哽住的表情,约翰怀疑即便此刻这位好友能开口说话,恐怕也会震惊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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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护士转过身来。"啊,您又醒了,太好了,"她说,"爱人的陪伴总能创造奇迹呢。"她走近病床。"福尔摩斯先生,您现在感觉如何?"


“困惑,”夏洛克用虚弱嘶哑的声音回答。


“你当然会困惑。你病得很重。安斯特里医生很快就来看你。别勉强自己……”


护士莫妮卡检查了几分钟后,终于留下他们独处。


夏洛克猛地抽回被约翰握住的手。“你在干什么?”他压低声音质问。


约翰耸了耸肩。"不得不进重症监护室——因为_你_这个烦人的混蛋,居然背着我单独破案,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夏洛克大声叹气。"你明明可以爬窗户、用伪装、假装是轮换的临时医生,或是医院督导。哪怕装成找我的警察也行。怎么偏偏选了假结婚这种烂招。"


约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现在好了,案子破获前我都是你丈夫。"


"你知道这有多麻烦吗?"


“哦,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没错,相当麻烦。现在整个计划都得重新调整。”


约翰正打算让夏洛克领教一下自己对他这个计划以及忘恩负义态度的看法,就在这时,一位年轻医师推门而入,自称安斯特里医生。这显然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想借着这个绝妙的环境来做临时交换实习。他看起来稚气未脱——仿佛午餐还是妈妈准备的——约翰立刻意识到可以利用这点。


“我是约翰·华生医生,”他伸出手说道,“英国伦敦圣巴塞洛缪医院的家庭医师兼住院医生。这位是我丈夫,”他指向夏洛克。(老天,这话说出来居然毫不别扭——反而格外好用。)


那位年轻医生与他握手时,约翰继续说道:"听着,我也曾在阿富汗服役,对这类表现为发热和嘴角黑色结痂的东方怪病相当熟悉。我看到你们已经开始静脉注射抗生素疗程...或许我建议改用肌肉注射?这对他总是更有效。"约翰捕捉到夏洛克的眼神,补充道:"这正是他需要的。"


安斯特里医生严肃地点点头:"当然,当然。"


约翰在走廊里又与重症监护医生交谈了几分钟。他怀疑内部有人协助夏洛克伪造病情,并篡改设备数据使症状显得危急。那人绝不可能是安斯特里医生,因此约翰想让他远离夏洛克,以免这位年轻的 ICU 医师起疑。


他们达成共识:夏洛克需要留院观察,但或许不必佩戴口罩——这病并不传染。医生离开时同意次日查房时再与约翰会面。


约翰回到房间,面对着刻意保持沉默的夏洛克坐下。没过几分钟,护士莫妮卡就端着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一玻璃瓶抗生素、塑料注射器和粗针头。"医生认为臀部注射能更快消灭你体内的病菌。"她利落地掀开被单,一个动作就把夏洛克翻成侧卧姿势,"会有点刺痛,福尔摩斯先生。尽量深呼吸,好了开始注射。"说着压下注射器活塞,将抗生素注入夏洛克臀部肌肉。


约翰感受到夏洛克愤怒目光的全力扫射。他微笑着拍了拍夏洛克的手。"勇敢的男孩,"他说。


莫妮卡护士在病历上记录了几笔,微笑道:"几小时后再来查看您的情况,福尔摩斯先生。有需要随时按铃。"


"我们会的,"约翰笑着回答。


莫妮克离开并关上了身后的门。夏洛克立刻整个人的姿态都变了;他坐得更直,眼神清明,那份自信重新渗入他瘦削的身躯。他夸张地歪了歪头。"你刚才的行为幼稚得令人难以置信,约翰。你不该滥用医疗资源和人员。我很失望。"


约翰短促地笑了一声。"这话从一个占用 ICU 病床两天的人嘴里说出来。真有说服力。"约翰补充道,"而且作为你尽职尽责的丈夫,我真心认为在你这番折腾之后,多加一个疗程的环丙沙星没什么坏处。"他朝夏洛克的胸口竖起一根手指。"我了解你。你到底吃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夏洛克神秘地笑了笑,无视约翰的问题,巧妙地转移话题。"说真的约翰,'丈夫'?这是你能想到的唯一身份?下次有漂亮护士走进你十米范围内时,你要怎么继续这个伪装?"


“真好笑。我大老远跑来救你这瘦巴巴的小屁股,就换来这种‘感谢’?我发誓我的_下任_配偶绝对要找个主日学老师。”


夏洛克挑起眉毛。“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天,你就开始考虑下一春了?这可是半年内的第二次离婚。约翰,你的承诺恐惧症很严重啊。”


约翰忍不住笑了。“行了别装了。你现在明明乐在其中,那颗聪明绝顶的大脑袋肯定已经盘算出新计划了。快说说案子。”


夏洛克孩子气地扬起下巴。“上周你明明没兴趣。”


“更正;我对帮你拿防晒霜没兴趣。你甚至没说是为了案子。”


“哦,约翰,我总拿捏不准该把话拆解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自行推断出来。不知道电池把电流导入绝缘体时是否也有同感……”


“悠着点,我亲爱的丈夫。我依然可以给你开些难受的检查单。”


两人眼中都闪着狡黠的光。他们正乐在其中(好吧,至少是他们特有的那种乐趣)。


约翰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重新回到了平衡状态。他们再次并肩作战——又成了一对搭档——不管夏洛克愿不愿意承认,他很高兴有约翰在身边(虽然可能不是作为配偶,但依然……)


夏洛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表情——精明而狡黠——约翰清楚地知道,他亲爱的天才丈夫又想出了破案的新点子。


约翰坐在椅子边缘,满怀期待地说:"好吧,告诉我怎么回事。"约翰觉得在这里说话很安全,否则那位敏锐的天才早就该出手干预了。


夏洛克以极快的语速罗列出案件细节。三个月前,有人通过他的网站联系他,事关一位名叫维克多·萨维奇的年轻人离奇死亡。据称这位医学院二年级学生在伦敦求学,圣诞节回托尔托拉岛探亲期间,死于某种类似狂犬细菌感染的症状。当地医院尸检显示死因可疑,但警方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立案调查。两周前,死者的姑母联系夏洛克请求介入。


"是什么让你接手这个案子?"


"尸检报告显示他在伦敦接触过炭疽杆菌。"夏洛克眼中闪过锐利的光,"高度可疑——这是生物恐怖主义的明确信号。"


约翰皱起眉头。_炭疽病?_ "有怀疑对象吗?"


"我找到_罪魁祸首_了。"


“哦,好吧,所以案子已经破了,你只需要抓住他……或者她。”他可不能再妄下结论了。


夏洛克赞许的目光微微闪动。“是个男的。”


"他是谁?"


“苏门答腊的微生物学家卡尔弗顿·史密斯。他其实是那孩子母亲的兄弟。哈,约翰,这人很聪明。生物武器专家。他自己合成了一种致命制剂——一种培养在明胶上的恶性细菌,然后卖给感兴趣的买家。这些样本毒性极强,受害者接触后四天内就会死亡。”


_可怜的孩子。_约翰感到一阵厌恶与悲伤。他实在不喜欢这类懦夫,为了利益而残忍地折磨他人。他叹了口气。“那人渣为什么杀他外甥?我猜是男孩当场抓到他犯罪了?”


“没错,非常好,约翰。有时候你确实能自己把线索串起来,不需要我画地图给你看。”


“哈。最好别再取笑我了,否则我们很快就要去做婚姻咨询了。所以你剩下的计划是什么?你以为假装被他的生物武器毒死,就能把他引到医院来?”


"原计划,"夏洛克特别强调了"原"这个字,"是让他以为成功让我感染了。"


天啊,夏洛克到底离这种致命微生物有多近?他又是用什么让自己生病的?这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夏洛克,别告诉我你接近了那个变态..."


"放轻松,约翰,"夏洛克说。"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很安全。"


"是啊,当然,和一个自己培养炭疽菌的疯子玩心理游戏安全得很,"约翰讽刺地说(但说实话,在他自己听来,疲惫多过讽刺。夏洛克到底知不知道他把约翰折腾得多惨?)"继续吧。"


想到自己那个绝妙的_原版_计划,夏洛克就喜形于色。"约翰,这就是我打算打败他的方式!"他深吸一口气,用连珠炮般的语速描述着本该发生的事件序列。"首先,卡尔弗顿发现我来调查他侄子的谋杀案。他听说过我高超的侦探技巧,必须除掉我。他在我房间放了个小巧克力盒,假装是酒店赠品。那显然被动了手脚,会让我感染致命病原体。接着他听说我病危了。怎么知道的?你问?岛上流言。这里就是这样运作的。史密斯以为三天内我就会病死,但我却奇迹般康复了。我被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他困惑不解,必须亲自来查看情况。为什么?你难以置信地问?(约翰其实并不怎么惊讶,但还是任由夏洛克继续。)因为职业好奇心:我对这种病免疫吗?能合成解药吗?" "何况他还得解决我,"夏洛克总结道,仿佛在这场与疯子的智力较量中,他的生死无足轻重。


夏洛克低头看着左手,将婚戒转了半圈,继续道:"但现在我是个已婚人士了——顺便说这戒指不错——消息最迟明早肯定会传到他耳朵里。约翰,不是我不高兴见到你,但成为我丈夫的同时,你也成了靶子,"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这人极其危险,为了保守生意秘密会毫不犹豫再次杀人。尽管你判断力堪忧,但我还没准备好当鳏夫。"随后又补充道:"我确实需要你在身边,所以更希望你别送命。"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却泄露了截然不同的情绪。那眼底涌动的真挚与眷恋让约翰确信,这段友谊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约翰感觉耳根发烫,胸腔膨胀。能亲耳听到自己对挚友意味着什么,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机会。"好吧,尽管你又把我蒙在鼓里,但我也没准备好失去你,你这混蛋,"约翰回应道。


夏洛克的表情柔和下来,他露出一个让约翰也不禁咧嘴的笑容。过了许久,两人才同时移开视线。


约翰清了清嗓子。"我能帮上什么忙?"


夏洛克凝视着他,目光如炬。"你必须保证严格按我说的做。"


“当然可以。”


"约翰,这是你进房间以来说的头三句明白话。"


约翰咧嘴一笑。“继续。”


“你去把卡尔弗顿·史密斯请来。他住在圣山道尽头的森林深处,有条窄路通向他的小屋。你要如实描述我的状况,恳求他帮忙。就说是我派你去的。告诉他我出现了新症状——嘴角有黑色结痂,耳朵流血。这会再次激起他的好奇心,他立刻就会赶来。别在今晚九点前去——那时他不在书房。记住,严格按我说的做,”夏洛克命令道,“你必须说服他过来。用你那有限的演技全力表现我病得多重、多想见他。这人很自负,我保证他会想来验收自己的杰作。”


“好的,”约翰说。他做得到。“我怎么把他送进重症监护室?”


“我会确保没有任何阻碍。”


“他真走运……”约翰说。“接下来呢?”


“我会设局让他招供。我知道怎么逼他承认杀害侄子的事。你要暗中录下他的供词。但关键是还要拿到他的客户名单——那些从他手里买过货的懦夫。我们只需用录音要挟他,再把他移交给有关部门。”


这计划听起来天方夜谭,但约翰知道夏洛克最擅长通过奉承对方的虚荣心、假装被击败来愚弄任何人——他这么干过无数次了。可他们现在不在伦敦,要是出了岔子,也没有整个警队给他撑腰,对吧?


“别担心约翰。我全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按约定完成你的部分。”


约翰揉了揉前额。“别干违法的事,”他说着又改口道,“我是说,别干太违法的事。”毕竟这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约翰看见护士莫妮卡正朝病房走来。他向夏洛克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恢复了角色状态。夏洛克开始痛苦喘息,紧抓住双手,表现出仍在受折磨但已脱离濒死状态的模样。约翰则手忙脚乱地在夏洛克脑后垫了两个枕头,又给他端来盛满冰块的小杯子。


护士莫妮克检查完生命体征后,约翰对她说:"好了,他看起来脱离危险了。我今晚晚些时候再来。"他看向夏洛克,"坚持住,你做得很好,"说着俯身亲吻了夏洛克的脸颊。他再次强忍住笑意——夏洛克的表情实在太滑稽了,混合着恐惧、恼怒,还透着一丝脆弱。


约翰猜想夏洛克并不喜欢被迫留在原地耐心等待的角色。这种身份对调倒是挺有意思。


事实上,约翰感到荣幸(说实话还有点兴奋)夏洛克能将缉拿炭疽杀手的重要任务托付给他。他清楚自己的使命,绝不会让夏洛克失望。必要时就算背着那个该死的混蛋回来也行...就像猫把老鼠(这次是只老鼠)叼回主人跟前那样。


约翰暗自轻笑。他刚才居然在心里称夏洛克为主人?幸好这位假配偶听不见他的心声...


尽管约翰很想多陪夏洛克一会儿,但他现在必须离开了。他得换身衣服,还得准备件防身武器以防万一。

他从椅子上起身,轻轻捏了捏夏洛克的肩膀。"待会见。"


_当心点_ 夏洛克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约翰微微点头,留下病容憔悴的朋友独自躺在病床上。站在门口,他又回头望了夏洛克一眼,注视着那张瘦削的侧脸,思忖着这次夏洛克又把身体折腾到了什么地步。约翰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柔情——纵然有着绝顶智慧和缜密计划,夏洛克·福尔摩斯终究需要有人照顾,约翰如是想道。


他暗自决定,等这一切结束后,一定要坚持在岛上多待几天,好让这位假丈夫能真正恢复元气。况且约翰觉得他们俩确实需要度个假……当然得由迈克罗夫特买单。


~~~***~~~


**本章备注:**


> 感谢阅读与评论!

>

> 如前所述,我对故事中的医疗情节进行了自由发挥以适应创作需求(并尽可能将 ACD 原著元素融入我的版本)。此外,我直接引用了 ACD 原著的文字以增强真实感(同时向所有原著粉丝眨眼致意)。你们大多数人会立刻认出哪些段落出自那位了不起的阿瑟·柯南·道尔爵士的绝妙笔触。:)



3. 第三章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 JPerceval 快速的试读和鼓励。同时,无限感激 221Btls 的初读/试读、加油打气、贴心扶持、善解人意,以及最后但同样重要的幽默感。没有你们我做不到这一切!<3


~~~***~~~


 


约翰回到酒店更换今晚任务所需的衣物。他很庆幸自己一时冲动带了军用迷彩服来穿越茂密森林。现在他只缺某种武器了。他怀疑自己能否在岛上搞到枪...而且必须警惕夏洛克所说的"小岛闲话"。


 


约翰感受到这场新冒险带来的兴奋感,愉悦的化学物质在体内奔涌。一种紧张的能量在他皮肤表层跃动。游戏_开始了_。他已经很久没参与案件了——卧底、伪装,全套流程——这感觉简直棒极了。


 


他深爱着自己的小宝贝,但偶尔也需要这样的时刻。这是他本性的一部分。艾拉在他们共同的心理治疗中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是在约翰决定不跟随夏洛克参与一个看起来过于危险的案件之后(_带上你的枪,约翰…或者便携式除颤器——随便哪个都行_)。当时,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说_不,夏洛克——我不能去_。他现在有了孩子,脸颊圆润的小莉齐,约翰觉得她的照料完全依赖于自己(因为潜意识里,他猜想,自己仍然不信任玛丽和她作为双面间谍的过去)。约翰不打算再在巷子和隧道里追逐罪犯——可怜的孩子至少需要_一个_稳定的家长,对吧?


 


然而事实是,他渴望参与追捕行动,自从拒绝夏洛克后(以及随后几天里),他整天都心神不宁,随着内心积压的怨气不断累积,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当他在玛丽强硬而直白的催促下去见艾拉时,这位心理医生帮助他梳理了既渴望冒险又身为人父的愧疚与困惑。在她的引导下,他终于学会了调和这两种矛盾身份。


 


他终于明白(并且接受!)的是:人生从无保障可言。警察、消防员和军人不也都有孩子吗——他们确实有。艾拉甚至分享过那个澳大利亚人的经历;那个偶尔会与鳄鱼搏斗的家伙——他死在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上。是的,他的家人遭受了痛苦,他留下了孩子,但孩子们并不怨恨他。恰恰相反,他们为父亲感到骄傲,并追随了他的脚步。他真正活过——而不只是存在。长远来看,让莉齐拥有一个快乐平衡的父亲,难道不比让她面对充满怨恨与愤怒的父亲更好吗?偶尔帮夏洛克处理案件的危险性,并不比他的战友们在战乱国家执行日常任务更高。


 


何况这次,约翰参与的又不是像与鳄鱼搏斗那么危险的事——他不过是去给夏洛克抓只啮齿动物……


 


没错,就这么简单。晚上九点现身,说服那位卡尔弗顿·史密斯先生带着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屁股来医院,好让夏洛克智取他的口供。简单。


 


_简单,却令人兴奋。_


 


约翰弯腰去拿靴子时,在镜中瞥见了自己的倒影。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此刻他竟穿着陆军作战服(谁能想到还会再穿这身?)准备去把那个怪胎拖回医院…他感到浑身轻快,充满生机。


 


天啊,他多爱和夏洛克一起干这种事。


 


想到稍早前与夏洛克的交锋,约翰不禁轻笑出声。


 


简直荒谬——十二小时前他还在另一个大陆工作,为挚友忧心如焚,现在却和这家伙结了婚。说真的,只要牵扯到夏洛克·福尔摩斯这类人物,你永远猜不到会遭遇什么"冒险"。


 


~~~***~~~


 


出租车抵达酒店,约翰按照夏洛克的指示向司机编造了前往鼠尾草山路的理由(他假扮成想拍摄稀有夜行蛙类照片的自然摄影师——该死,他现在连蛙名都记不清了,干脆现编了一个,反正夏洛克也会这么做)。


 


汽车沿着陡坡不断攀升。鼠尾草山路通向国家公园,是条完全荒芜的土路。树木茂密,在绚丽的珊瑚色晚霞中投下浓重剪影。约翰再次想着等事情结束后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


 


出租车司机在公园入口处停车,收完车费说了句"祝你好运"。约翰等到车尾灯消失在黑暗中,徒步折返两百米。在那里,他找到了通往史密斯隐居木屋的小路——如果这能算入口的话。天色已暗,但约翰还不敢打开手电筒。他答应过夏洛克要等到晚上九点再把那个变态史密斯押回医院。现在刚过八点,来得太早了,于是他决定先暗中侦察周边情况,直到约定时间。


 


他沿着小路前行,所有感官都高度警觉。他暗自祈祷最糟的情况不过是蜥蜴掉到后颈上——这里应该没有大型猫科动物吧?尽管如此,他仍庆幸自己带了件临时武器(从酒店厨房借来的牛排刀)以防万一。


 


在仿佛走了数小时后,约翰终于望见远处的小屋。这栋建筑比他预想的更宽敞:原木结构的双层门小屋,环绕着漂亮的游廊。尽管看不到电线杆或电缆的痕迹,屋内却亮着电灯。是发电机在供电吗?


 


约翰借着树林边缘的掩护缓步靠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时立刻如雕塑般凝固。天啊,外面有人。他继续放轻脚步前进,心跳如擂鼓,但确信自己占据优势——毕竟没人能看见他,也不会有人预料到他的到来。


 


当约翰靠近时,他看到房子侧面停着一辆车。后备箱敞开着,有人——(是史密斯吗?)——正把一个个箱子搬进车里。停车场漫射的灯光足够明亮,当那人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取出笔记本电脑藏到汽车前座下方时,约翰一眼就注意到了。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变态知道约翰要来找他吗?


 


约翰在一棵橡胶叶的热带大树后站了二十分钟,确认没人再从房子里出来后,他断定现在接近是安全的。

虽然已近晚上九点(确切说是8点43分),但那台该死的笔记本电脑此刻占据了约翰的全部思绪。根本不需要夏洛克那种超新星般的大脑也能明白:如果特意要藏起笔记本电脑,那里面绝对他妈藏着不想让人看到的秘密。


 


夏洛克会想看的。


 


带着这个念头,约翰决定要拿到那该死的东西,尽管这并非他任务的一部分。


 


约翰以盗贼般的敏捷,悄无声息地接近车辆,在前方的铁丝般灌木丛中潜伏数分钟,随后弓身冲刺,恍若回到阿富汗战场寻找掩体。他不确定这辆车是否装有警报器,但十分确信即便有警报也未被激活。事实上,约翰甚至没听见锁车门的声响。他只需悄悄拉开车门,将手探入座椅下方,取出那台可疑的笔记本电脑。


 


约翰深吸一口气,拉起车门把手,祈祷不会触发刺耳的警报。然后——他猜对了,_没有警报_,他呼出屏住的气息想着。接着他迅速扫过座椅下方,摸到电脑后立即抽手。他轻巧地合上车门,又蛰伏片刻确认周遭安全,才敏捷地退回灌木丛。他将电脑藏进茂密枝桠深处,不确定何时才能再来取回。


 


他走回小屋前部,看了看手表,_时间到了_,便走向前门敲门。


 


那个正在收拾车子的男人开了门。他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约翰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拖长音调、充满怀疑地应道:“有事?”


 


约翰按照指示自我介绍:“我是约翰·华生医生,来见卡尔弗顿·史密斯先生。”


 


斜眼男人似乎完全摸不着头脑。太棒了!


 


“稍等,”斜眼说道,“我去看看他在不在。在这儿等着。”_看来不是史密斯。_


 


约翰倾身想看清里面的情况。他看见斜眼轻轻敲了敲左手第一扇门。“有位医生要见您。他叫华生。”


 


透过半开的门缝,约翰听到一个尖细、暴躁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他_他妈_是谁?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告诉他我很忙,让他走。”


 


斜眼回到门口,还没来得及传达史密斯的口信,约翰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他不会离开,就这么简单。


 


约翰发现卡尔弗顿·史密斯正俯身查看办公室里的文件。史密斯转身看到约翰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喊叫:“嘿!”


 


史密斯长着一张马脸,尖鼻子,漂白的黄白色头发像雪貂一样在发际线处向后竖起,两道浓眉下那双阴郁而充满威胁的灰色眼睛正怒视着约翰。


 


_原来这就是那个向罪犯兜售炭疽的混账。真有品位。_


 


“这是什么?”史密斯用夸张的高音喊道,“你们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抱歉,”约翰说道,竭力让自己听起来充满歉意,尽管他真正想做的是往这家伙脸上揍一拳,“但这事等不了。”


 


“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约翰无辜地说。他不该知道那桩“生意”的事。“我的……”(说到这里约翰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丈夫”。他环顾房间,看到架子上摆满烧瓶、培养皿、显微镜、离心机和一台小型实验室冰箱,这强烈提醒着约翰眼前这只小貂有多危险。约翰不想说“丈夫”,不愿让这混蛋拿捏住这个把柄。现在约翰有点理解为什么夏洛克对他选择伪装身份混进重症监护室的方案不那么热衷了。但事已至此,考虑到小岛上的流言蜚语,他必须继续维持“我们已婚”的假象,以防史密斯已经听到了风声。)约翰重新开口:“我来是因为我丈夫说只有你能救他。”


 


“那么你的……‘丈夫’是谁?”史密斯问道,语气轻蔑得像是刚咽下变质的牛奶。


 


“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的名字对这个变态产生了奇效。他脸上愤慨的怒容消失了,五官骤然绷紧,变得警觉起来。


 


“你刚从医院过来吗?”


 


“是的,我刚离开他。”


 


“他怎么样了?”


“他病得很重。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听说这世上只有你能救他。”


 


史密斯甚至懒得在约翰面前掩饰他那恶毒的微笑。"病得很重?啧啧!听起来情况不妙啊,"他用一种轻佻的腔调说道,这语气让约翰恨不得朝他脸上啐一口。


 


"是的,他说只有你能救他,"约翰重复道,双手在背后攥成拳头,强忍着没把左勾拳砸向这个混蛋傲慢的下巴。


 


卡尔弗顿·史密斯转身对助手说:"你先走吧,这位小医生我一个人应付得了。"


 


斜眼男子点点头,接过车钥匙离开了,留下他们独处。


 


史密斯缓缓摩挲着下巴,"我凭什么要帮忙?"


 


"夏洛克很欣赏你和你的专业知识。"


 


"你觉得他是怎么感染上这种病的?"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问道。


 


约翰强作镇定,假装这个混蛋没有激怒他。(但确实被激怒了。该死的,他确实被激怒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约翰都能保持该死的惊人定力——可以说是超然冷静...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这该死的情绪。要知道,这个变态当初可是巴不得让夏洛克感染病毒,让他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这个念头让狂乱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冲刷着约翰的血管。在他体内蛰伏着一种保护夏洛克的原始本能需求。听起来高尚又无私,但真他妈不是,因为骨子里这其实是种自私的需求。要知道,保护夏洛克的生命就是在保护约翰自己免于陷入平庸生活的痛苦深渊。约翰需要这个该死的混蛋存在于他的生命里才能获得快乐,就这么简单。


 


约翰闭上眼睛,_保持冷静_,竭力维持着角色回答道:"他拆巧克力盒时划伤了手。觉得是酒店里有什么东西通过伤口感染了他。"


 


"完全正确,"史密斯赞许地点头,对夏洛克的推理表示欣赏。"确实是个聪明人。"


 


约翰感觉自己的怒火又在翻涌。这家伙知道夏洛克知情,很可能也知道约翰心知肚明。他们他妈的在玩什么智力游戏?


 


约翰内心的某根弦突然绷断了。他受够了这堆破事——这种充满暗示、层层隐喻和双重否定的愚蠢把戏。不如这次按他的方式来?他厌倦了"装糊涂",厌倦了心理陷阱。来场痛快的暴揍让这家伙开口怎么样?


 


就算他带着几处淤青把这家伙带回夏洛克面前又怎样?这混蛋就该受比下颌骨断裂(和肋骨骨折)更重的惩罚。


 


但首先他得激怒对方,看看能否用手机录下对话,最好还能套出认罪供词。“是的,他说症状和你侄子的很相似:发烧、腹泻等等……”


 


“没错,看起来和我那可怜的侄子得的是同一种病。维克多第四天就死了。多可惜啊!一个强壮、精神饱满的年轻人——快乐又开朗。”


 


约翰对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知道是你干的。”


 


“哦,你知道?可惜你没法证明。哈!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总为自己的大脑骄傲,但他再也没机会用上了。几小时后他就会死——永远别想再站起来了。从病床到停尸台,最后进棺材——往后全是_横着_的。没人能证明任何事。证据都跟着汽车烧光了,除了这个小宝贝。”他晃了晃手里的培养皿。


 


“你那些可爱的杀人细菌。”


 


“我已经等不及要收到你另一半变成无关紧要之人的消息了……听着,像他和维克多这种爱管闲事的必须除掉,更何况我对同性恋有意见。”


 


约翰抿紧嘴唇,带着自踏进这间棚屋起就压抑的怒火向他逼近,用平静到令人胆寒的声音说道:“告诉你……等我料理完你,同性恋会是你最不用操心的问题。”


 


他迅疾出手,钳住雪貂般男人的手臂,像老虎钳般死死扣住,直到对方松手摔落培养皿。约翰听见皿沿在地板上旋转数圈的声响,最终倒扣着静止不动。_当心这个,约翰。_


 


约翰跨过器皿,鞭子般猛地将史密斯拽回,迫使这个雪貂般的男人失去平衡。他掐住对方后颈,将其脸朝下砸向桌面。正欲揪起脑袋再来一次时,对方却挣扎着扭脱了掌控。


 


不知何时何地,史密斯竟摸到了武器(剪刀?),此刻正挥舞着划向约翰——从太阳穴到耳际(老天,竟是他自己的刀!)。起初是纸张割伤般的尖锐灼痛,随后温热血流便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在耳蜗积聚,最终滴落至耳垂。


 


约翰条件反射地侧身闪避,那混蛋的刀子再次袭来时被他格挡住。他死死钳住袭击者的手腕,刀刃距离颈动脉仅咫尺之遥。两人在角力中僵持不下,手臂在头顶形成陡峭的夹角。约翰清楚自己伤口暴露在外,培养皿里的玩意儿肯定更想找个活体宿主——而不是无菌地板。


 


约翰佯装力竭,任由袭击者将刀刃压近。当史密斯眼中闪过胜券在握的凶光时,约翰猛然抬腿,精准命中对方胯下,瞬间掐灭了那簇得意的火焰。


 


"嗷,操——!"史密斯发出惨嚎,痛得松开凶器,双手死死捂住裤裆蜷缩成一团。


 


"哦,很疼吗?"约翰状若无辜地发问,冷眼看着这个鼬鼠般的男人在剧痛中抽搐,"保险起见——"话音未落,他对着同一部位又补了一记猛踹。


 


紧接着约翰一个旋身,用军靴尖猛击黄鼠狼的膝窝,看着对方脸朝下栽倒在跟前。他夺回自己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沿着史密斯先前伤他的同一位置——从太阳穴到耳际——划开一道口子。这不是报复,而是保险。倘若史密斯侥幸反制,这道绽开的伤口会让他不敢轻易在地板上扭打。


 


“你疯了!”史密斯尖叫道。


 


“有一点吧,谢谢夸奖,”约翰说着,用膝盖抵住这个变态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既然如此,或许你现在可以承认你杀了自己的侄子,还为了利润向人们兜售恶心的病菌?”


 


“你证明不了!所有证据都随着那辆车消失了,现在是你的一面之词对我的说辞。”


 


约翰庆幸自己录下了这一切,更庆幸拿到了笔记本电脑。现在他只需要将这个家伙绳之以法。或许他稍稍偏离了夏洛克的计划,但结果会一样的,对吧?


 


他的膝盖开始发疼,因为这样用力抵住那人的后背。在失去控制前,他必须找东西捆住这个怪物。约翰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可用的物件。看来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只有自己的皮带。他一只手将这只黄鼠狼的胳膊拧得更紧,另一只手开始解皮带扣。


 


还没来得及完全抽出皮带,身后就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他。"皮带就留着吧,约翰。我想你的军装打扮会显得相当滑稽——如果裤子滑到膝盖的话,"夏洛克说着递来一副手铐。


 


约翰毫不犹豫地接过手铐道谢,仿佛对这个疯子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怎么惊讶)。"看来你感觉好多了。"


 


“没错,_垂直_的,全方位垂直。”


 


约翰大笑着将手铐扣在史密斯手腕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咔嗒”声锁紧。“瞧瞧,”约翰拎着雪貂的后颈将它提起来对着夏洛克,“他可是一直_直立_着呢,跟地板完全_垂直_。”


 


雪貂不满地咕哝着,显然对约翰调侃他先前的言论很不买账。他看起来晕头转向,但总算把目光聚焦到夏洛克身上。“是真的!你还活着,福尔摩斯!”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倚着墙,脚踝交叠,穿着那套惯常的黑色西装,整个人的气色比下午好多了。“千真万确,我可没在_躺着_说话。”夏洛克反唇相讥。


 


“哈,真机智,夏洛克,”约翰故意称赞道,想进一步激怒那只雪貂。他和夏洛克不只是在进行机智的斗嘴,他们正试图让这个变态崩溃。“你都能当个_单口相声_演员了,”他补充道。


夏洛克皱起眉头。“是吗?我觉得这个笑话很_冷_。”


 


终于,卡尔弗顿·史密斯受够了。他脸色通红,眼球凸出。“去死吧你们两个!”他大声尖叫。“你们没法证明我杀了我侄子或贩卖生物武器!我的助手马上回来,我要以非法入侵的罪名逮捕你们。”


 


夏洛克用一根手指轻弹开关,当地警力仿佛凭空出现。他们从前门和侧门同时进入小屋,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困惑地观察着犯罪现场。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说道:“没错,这里正在进行逮捕行动。你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参与一下?”


 


终于,警员行动起来,指挥其他人开始犯罪现场调查。


 


趁他们忙碌之际,夏洛克朝约翰偏了偏头示意——_外面说_。


 


约翰点头回应——_明白_。他轻咳一声引起警长注意:"呃,我们就不打扰各位工作了,有问题随时到外面找我们。"


 


刚踏出前门,约翰就对夏洛克说:"看来你不相信我能搞定?"约翰并没生气。案子破了,他玩得开心,结局皆大欢喜——他只是好奇。


 


“哦,约翰,我完全信任你能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约翰,在你诸多才能中_表演_并不包括在内。因此我预见了你带回史密斯医生的任务会如何实际展开,并做了相应准备,但…”


 


“但是?”


 


“我最初的方案更好。”


 


当然,当然是这样。“哈。你是想和那位生物战专家来场机智的唇枪舌战。”


 


“才不是。”


 


约翰递给他一个眼神,表明自己根本不吃这套鬼话。


 


“好吧,好吧。我确实会享受在智力较量中困住他的乐趣…但主要是想让他知道…算了。你安全就好。”


 


“你想让他知道你更聪明。”


 


夏洛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半笑。“我想让他知道我赢了这场游戏。”


 


“他知道了。你在这儿,而他戴着手铐坐在车里,正被押往监狱。”


 


“没错,但乐趣的一半在于用他自己的话让罪犯自投罗网。”


 


“夏洛克,如果你只是喜欢解谜游戏,不如让我给你安排个门萨会员的联谊会。你们可以互相出题,最后还不至于闹出人命。”


 


夏洛克露出略带震惊的表情。“拜托,约翰。门萨?认真的?我可不只会快速解数独。麦考夫认为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受邀加入顶级精英会。”


 


这话让约翰笑了起来。夏洛克显然对被拿来和门萨相提并论感到由衷的侮辱。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约翰说道(仿佛加入高智商精英社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但说真的,你无聊的时候不妨考虑加入这类团体,至少风险小些。”(_总比吸毒强,总比挑衅精神病患者强_。)


 


“风险?”夏洛克重复道,“看看谁在说话。”他缓缓转身掏出手帕。有那么一瞬间,约翰以为夏洛克要亲自替他擦掉脸上的血迹,但对方只是把手帕递了过来。“给,把血擦干净,我们好判断需不需要缝针。”


 


约翰接过手帕擦拭血迹。血似乎已经止住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缝针。


 


夏洛克拿起手电筒照向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约翰,你刚才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约翰耸耸肩。他可不想和夏洛克争论这个问题。或许自己刚才有点冲动,但局面始终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有这样跟丈夫说话的,”约翰打趣道,试图缓和气氛。


 


夏洛克皱起眉头,显然没有被这句玩笑话安抚到。他仔细检查着太阳穴的伤口,当血又开始渗出时深深叹了口气。"我发誓_我_的下任配偶,"夏洛克刻意复述约翰早先的话,"绝不会这么荒唐地粗心大意。"


 


约翰轻笑出声。"好啊,在那可怜虫签下卖身契之前,记得让他先来见我取经——关于如何应付过度活跃的天才和他们那些至关重要的心理游戏。"

夏洛克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


 


约翰想起藏在灌木丛里的笔记本电脑,咧嘴一笑。"好吧,_他_或_她_...其实无所谓,因为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你下任配偶绝对送不出比我即将给你的结婚礼物更棒的惊喜。"


 


夏洛克挑起一边眉毛,露出疑惑的神情。


 


“过来,亲爱的,”约翰开玩笑地说,拽着夏洛克的袖子把他拉到房子侧面。


 


约翰迫不及待想看到夏洛克见到这个时的表情。这大概是他送过最他妈棒的礼物了!


 


约翰借了夏洛克的电筒,在灌木丛中寻找他早前藏笔记本电脑的那个该死的位置。此刻所有灌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茂密、幽暗又干枯——但一分钟后,约翰终于发现了目标树丛。他激动得像是看见了摩西的圣火荆棘(至少对他而言就是如此)。他蹲下身,单手拎起电脑递给夏洛克。"给你,亲爱的丈夫,"约翰笑容灿烂地说道。


 


夏洛克连一纳秒都不用就认出了这是谁的电脑以及里面的内容。"约翰,"他接过轻薄笔记本时带着某种虔诚的惊叹(是惊叹,千真万确!)


 


约翰仰望着他,嘴角止不住上扬。想到自己此刻竟比收到医学院录取通知书那天更自豪,这算可悲吗?或许不算。考上医学院的人多了去了。(但比真正婚礼那天更自豪——这绝对够可悲。)


 


夏洛克仍盯着电脑屏幕,仿佛那是个新发现的元素周期表成员。"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终于抬起头说道,"我只能得出结论——你完全没按我的指示行事。"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补充道。


 


"我遵循了计划...不过确实在某些细节上做了点改动,"约翰笑着承认,"我觉得婚礼当天总该有些特别惊喜。"


 


约翰不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这个玩笑。案件已经结束,这里既没有重症监护室的护士,事实上整层楼就剩他们两人。得赶紧归队才行,否则今晚怕是要被困在这栋空楼里过夜。


 


"谢谢你,约翰。"夏洛克突然说道,"虽然我不常有机会说这种话——但你是对的。恐怕再没有哪位新婚伴侣能送我比这更好的礼物了。"他轻叹一声,眼中跃动着顽皮的光彩,"不过我什么都没准备给你。"


 


约翰笑了。"别担心——只要别在我们结婚六周后突然变成个杀手就行。"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玛丽是个被胁迫的双面间谍。你没必要把这事看得那么私人化,约翰。"


约翰只是仰头朝头顶高大的树木摇了摇头。比起夏洛克,那些低垂的藤蔓状树枝更可能给他同情。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你这烦人的混蛋。再提醒我一次为什么要嫁给你?"


 


"因为没我你会无聊到发疯?"


 


_千真万确。千真万确。_


 


他们并肩走回小屋前门,相视而笑,约翰暗自承认活着的感觉有多美好。


 


远处,探员们正用黄色警戒线封锁现场,其他警员则在收集证据。走近时,约翰问夏洛克打算怎么处理那台笔记本电脑。


 


"首先我们要回到小屋里,借出现在已成为证物的那把刀,然后稍微绕个路,向史密斯展示我的结婚礼物。"


 


他们重新进入雪貂的住所,夏洛克说服某人将装满透明标签证物袋的证物托盘交给他。他还设法让一名警官帮他采集指纹。直到提取完所有指纹后,才有高级警官过来询问情况。(约翰此时才猜到那台笔记本电脑是用史密斯的生物指纹加密的。)


 


夏洛克对首席调查官露出谦逊(且明显假惺惺)的微笑:"只是学习贵地执法人员的办案流程。贵方证据采集与分析技术都令我印象深刻。"这番奉承让对方忽略了程序违规。


 


约翰暗自惊叹,夏洛克竟能堂而皇之地保留着史密斯的手提电脑(仿佛那是他自带用来记录英属维尔京群岛警方精湛侦查技巧的记事本)。


 


转瞬间,夏洛克已走向那辆押解卡尔弗顿·史密斯的无标识警车。约翰能想象那边正在上演的唇枪舌战——他最好赶在夏洛克把自己也弄进局子前加入战局。


 


约翰走近警车,听见史密斯在里面激动地叫嚷着:"你们以为占了上风,但根本不知道我在跟谁打交道。没有证据——一点都没有。倒是你们这两个擅闯民宅的基佬会被逮捕。"


 


"我深表怀疑。我们可是_堂堂正正_的守法公民,"夏洛克火上浇油地晃了晃笔记本电脑。


 


约翰望向夏洛克,嘴角抽搐着。他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看来破案后的亢奋让他们都有些忘形。这实在不合时宜——这些人根本不了解他们,不明白他的夏洛克有多么天才。好在有人过来给约翰检查伤势,并给夏洛克做笔录。


 


约翰的左耳包扎着绷带,等他再转身时,夏洛克已经不见踪影(果然如此)。他扫视着犯罪现场外围,终于在远处看见夏洛克被一个高大的当地女子紧紧抱住——等等,天呐,那不是护士塔妮丝吗?


 


是的,确实如此。_搞什么鬼?_


 


然后一切突然明朗,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护士塔妮斯就是雇佣夏洛克的人。她是委托人;那位联系夏洛克说她侄子死得蹊跷的姑妈。哦,而且肯定是她在医疗设备上动了手脚,让夏洛克看起来病得比实际更严重。


 


现在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如此固执地不让约翰见夏洛克了。原计划是让史密斯一听说夏洛克神秘康复就赶来医院。


 


约翰向两人走去。夏洛克略显困惑地推开护士,从她手中挣脱时显得相当不自在。


 


"你好,塔妮斯护士,"约翰说道。


 


塔妮斯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是你啊!真抱歉。我完全是按这位先生的指示行事,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没关系,我理解。听着,对你侄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约翰回应道,轻轻捏了捏她的前臂。


 


一抹悲伤的阴影掠过她的面容,让她显得苍老了几分。“至少我们已经抓住凶手了……多亏你们两位。”


 


夏洛克一言不发,约翰能看出他正竭力掩饰对这场谈话的厌倦。_乖孩子。_“别谢我,该谢幕后那位天才大脑,”约翰说着拍了拍夏洛克的背,“他能智胜任何疯子。你找对帮忙的人了。”


 


护士塔尼斯的姿态又变了。她局促地挪动双脚,目光垂向地面。“霍姆斯先生,我本想酬谢您所做的一切,虽然您说过我们会另作安排……”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需眨一下就会决堤。夏洛克警觉地望向约翰——他亲爱的丈夫还没准备好应付这种需要安慰人的场面。


 


约翰及时解围,双手温和而坚定地搭上塔尼斯的肩膀。“塔尼斯……我现在能这么叫你了吧?你没在生我气了对吗?”约翰用温暖戏谑的语气说道。塔尼斯抬起头,勉强挤出微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这话终于换来她虚弱的笑声。“很好,因为你刚才看起来可不太喜欢我。”塔尼斯翻了个白眼,笑声更明朗了些。


“现在仔细听我说,”约翰仍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你能那样挺身而出非常勇敢。告诉你姐姐,她该为维克多感到骄傲。我们都为他骄傲。告诉她,他没有白死。他坚持追查自己的怀疑,拯救了无数生命。他是作为英雄牺牲的。所以,别为没付钱给夏洛克难过。你们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他短暂拥抱了护士塔妮斯,越过她的肩膀与夏洛克视线相接。


 


夏洛克注视他的眼神,仿佛约翰刚完成了什么真正的英雄壮举。“谢谢,”夏洛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塔妮斯叹息道:“我还是希望能做点什么作为回报。”


 


约翰思索着塔妮斯此刻能帮上什么忙。夏洛克现在只需要休息和食物。突然,他想起了早先对自己的承诺——_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多留几天度个假。_


 


"既然你提到了,"约翰冲动地说,"如果你能推荐附近不错的度假村让我们短暂休憩,我们将不胜感激。"


 


夏洛克皱眉看着他。_你在搞什么鬼?_约翰只是狡黠一笑,继续说道:"夏洛克之前还抱怨从没送过我像样的结婚礼物——在这片美丽的地方短暂休憩绝对够格。"


 


护士塔妮斯整个人又焕发出新的活力,仿佛找到了使命般雀跃:"噢,这事我能办!轻而易举!"她为能帮上忙而欣喜,"其实不止是推荐,我今晚就能安排你们入住。维吉尔!过来!"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从警车后方走来,棕色的眼睛里透着温和。


 


“这位是我的丈夫维吉尔,他恰好是长湾度假村的副经理。”她转向维吉尔,“你能立刻想起来还有那些漂亮的海滨小屋可以给我们这两位救命恩人住吗?”


 


维吉尔腼腆地微笑着,与约翰握手并向夏洛克点头致意(仿佛他知道夏洛克今日的人际接触配额已用完)。维吉尔轻声说道:“首先,感谢你们的帮助。这对我们意义重大。其次,是的,我可以安排。虽然不是正对海滩,但山坡上的小屋带有私人海滩通道,可以住到周日。这样行吗?”


 


夏洛克似乎突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必麻烦了,我们真的该回伦敦了。”


 


约翰同时开口:“太棒了!三个晚上,正好给我们充电!”


 


约翰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_至少给他们这个机会报答你。_


 


约翰知道夏洛克只想立刻破解卡尔弗顿·史密斯的笔记本电脑,逐个追查他的客户——而不是躺在吊床上,端着彩色鸡尾酒和一盘新鲜菠萝放松。但问题是:夏洛克需要休息。他需要睡眠、进食,需要让身体从刚刚承受的极限状态中恢复。


 


最终夏洛克做了正确的事,点头应允。“好吧,”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愉快些,“有意思的是,我们结婚后确实没度蜜月。”夏洛克讽刺地补充道。


 


约翰笑了起来。"是啊,感觉我们的婚礼确实来得有点突然。"


 


"那就这么定了,"塔妮斯护士说道。"你们俩正需要一场浪漫假期。只是别太消耗体力...你那位丈夫需要好好增增肥,"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补充道。


 


约翰感到脸颊发烫,这次甚至不敢与夏洛克对视。


 


~~~***~~~


**本章备注:**


> 非常感谢您的阅读与评论!您对这篇故事的支持对我意义重大。亲亲

>

> 本章再次借用柯南·道尔原著中的文字以增强真实感,并向原著粉们快速致意。

>

> 那些没完没了的"水平濒死"双关梗,灵感源自柯南·道尔《王冠宝石案》中福尔摩斯与西尔维厄斯伯爵的对话。



4. 第四章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才华横溢的 221Btls 飞速完成校对并给予鼓励。挚友相助,铭感五内!

>

本文未经英式英语校对(抱歉!),如有错误皆由本人负责。


~~~***~~~


 


约翰醒来时,斑驳的阳光正像踢踏舞者般在滨海小屋的硬木地板上跃动。敞开的窗外,热带植物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造就了这番美妙的光影秀。


约翰从舒适的床铺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既质朴又温馨。严格来说,他们的"蜜月小屋"不过是个大单间:一端摆着宽敞的国王床,另一端是别致的小客厅。但那些用当地名贵木材打造的家具,以及真切可闻的海浪声,都暗示着这里的住宿费恐怕相当昂贵。


约翰完全不知道现在几点——只记得他们凌晨一点多才入住,而他刷完牙几乎倒头就睡——


“你醒了,”约翰听见夏洛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概是前廊。他们的小屋确实有个前廊,虽然昨晚深夜抵达时约翰没能看清。


“是啊,”约翰回应道,暗自琢磨夏洛克究竟怎么察觉自己醒来的。他不过是睁眼环顾四周……甚至还没挪动身子。“我马上来前廊找你,先上个厕所——不过你八成早料到了,”约翰边起身边补充道,朝卫生间走去。


“是啊,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不止花一秒钟,因为你一进去就会决定先冲个澡。”


“自作聪明,”约翰踏入套间浴室前嘟囔道。


“谢谢,”夏洛克回应道。


“这可不是夸奖,”约翰在浴室里喊道。


“当然是,”他听见夏洛克在关门前的回答。


“自作聪明的家伙,”约翰忍俊不禁地自言自语道。


冲完澡(夏洛克说得没错),约翰套上内裤、牛仔裤和灰色 T 恤,走向前廊。映入眼帘的是足以登上旅行杂志封面的绝美景色。他们的小屋坐落在山坡上,四周环绕着长椭圆形橡胶叶的奇特树木,还有祖母生前最钟爱的翡翠绿盆栽植物(约翰小时候为向哈利证明那是真植物曾咬过一口——至今还记得那股苦涩滋味)。树丛间隙中,不远处碧蓝海水的波光若隐若现。


门廊摆放着精美的深色藤编家具。左侧的圆桌配有两把椅子(约翰想象着今后每天早晨在这里喝咖啡的场景)。紧挨着桌子靠墙处,是张造型别致的双人沙发,配有蓬松的红色坐垫,正适合坐着欣赏这片宁静风光。


他的右侧悬挂着一张窄窄的红橙条纹吊床,粗绳和大钩子将其固定在前后舱壁上。当然,他就在这儿找到了夏洛克。侦探正躺在吊床里轻轻摇晃,仿佛与下方海浪的韵律完美共鸣。他穿着那件深色衬衫(炭灰色的那件),袖口卷到手肘处,牛仔裤裤脚也卷起露出光裸的脚踝。他看起来如此放松,就像穿着浴袍躺在贝克街的沙发上一样自在。


夏洛克转过头对他微笑。那双眼睛里跃动的光芒无声宣告着——无论之后会说出什么刻薄话——此刻的侦探真心享受这段航程。约翰也报以友善的笑容。


“风景不错,”约翰说道。


"是啊,"夏洛克应道。(但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约翰身上,而非窗外的景致)。


约翰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脚,不明白夏洛克为何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怎么了?"他问道。


夏洛克习惯性地十指相抵——每当他陷入深思时总会这样。"没什么。只是在想……"他停顿下来,闭着眼睛保持这个姿势至少一分钟。大概是在梳理昨晚那些细微而精妙的数据吧。约翰熟悉这种状态——或许他该识趣地离开去找点吃的。但当约翰转身要走时,夏洛克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他。"我在想,"他带着沉思的表情重复道,"如果这是真正的蜜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做爱了?"


约翰短促地笑出声来,满脸惊讶。这就是夏洛克摆出那副严肃睿智表情时思考的问题?约翰永远猜不透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约翰既困惑又警惕地问道。


夏洛克一脸不情愿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约翰的手机!)。“我刚和玛丽通话,她说——”


约翰伸出手,活像个警察。“打住。玛丽给我回电话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在洗澡……”虽然没说出声,但“白痴”这个词分明悬在空中。


“夏洛克,我必须和她通话。你完全可以敲门把该死的手机递给我。”


夏洛克夸张地挥了挥手。"凭什么_我_要在_我的_蜜月期间让玛丽跟你通话,当初_她的_蜜月时连我给你发短信都不允许...这才公平。"


约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在所有夏洛克可能对玛丽不满的事情中——她在他蜜月期间打断他们在约翰博客上的交流——居然是这件事他无法原谅她??上帝啊,请赐予他耐心。


"夏洛克!这完全是两码事。"


"放松点,约翰。我只是在开玩笑。玛丽当时急着去托儿所接伊丽莎白,没时间等我让你从浴室出来。小莉兹很好。玛丽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我哥哥也是,他会告诉多诺万她多此一举。是多诺万给你打的电话吧?显而易见。那么关于性爱的事?现在谈这个合适吗?"


约翰张着嘴,一脸茫然。与夏洛克的对话比之字形闪电还要曲折(有时效果也差不多)。那么,为什么夏洛克只对性行为发生的时间感兴趣?约翰看不出这与他们刚结案的案子有何关联。


“约翰,把嘴合上。我不是要你现在和我发生性关系。我只是问,如果我们真的在度蜜月,此刻会不会正在做爱。”


夏洛克为何想知道这个?约翰犹豫是否该直接问出口。他预感自己反正得不到直截了当的回答。夏洛克已经两次避而不答了。而过去几年作为夏洛克最亲密的朋友,约翰学到的经验是:直接回答他那些该死的问题,远比无休止地兜圈子却仍不明白夏洛克的意图要省时得多。约翰相信,夏洛克这个古怪询问的真实原因迟早会浮出水面——向来如此。


于是约翰干脆地回答:“大概不会。我现在饿坏了,填饱肚子优先。”


“啊,”夏洛克只说了这么一句。约翰几乎能看见他在脑海里将这条信息点击、拖拽、放进对应的记忆抽屉。


真奇怪。夏洛克对这个话题似乎相当认真。约翰记得几年前夏洛克黑进他博客时,曾把蜜月称为"性爱假期"...或许他是真心想了解蜜月期间具体会发生什么?呃,约翰当然不能代表全人类回答!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但那只是我个人看法..."


夏洛克点点头。"我知道。"约翰原以为会听到讽刺的评论,但看来这就是夏洛克全部的回应了。


这场古怪的谈话总算结束了,谢天谢地。"所以,要去吃早餐吗?费用全包的,"约翰问道。


“不,”夏洛克回答。“不过谢了,”他又补了一句,像是事后才想起来似的(仿佛在练习社交技巧……)


“夏洛克,你得吃点东西。”这类对话对他们来说可熟悉多了。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没错,这才是熟悉的相处模式),朝约翰的方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约翰,我们结婚才二十四小时,不是二十四年——别唠叨了,”他假装恼火地说。


“说句公道话,从我们同居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唠叨你的健康问题。”


“这招对你有用吗?”


约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是不可理喻。”


夏洛克咧嘴笑得灿烂。(显然在他眼里,不可理喻和自作聪明与惊艳绝伦才华横溢属于同一范畴——真是难以理解…)


他们相视无言,直到约翰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好吧,我会给你带些水果和咖啡回来。”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随便吃点。”


“抓什么?这些植物能不能吃还不确定呢,”约翰朝外面的绿植挥了挥手说道。


夏洛克突然从吊床上旋转跃下,以完美的体操落地姿势轻盈着地。他推开纱门走进去,三秒钟后抱着一个巨大的水果篮走了出来。“你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我实在想不通。难道它需要更大的蝴蝶结?更夸张的变异水果?或许你经过时该有个警报器响起来?”


约翰发出懊恼的呻吟。说真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管理层准是在他淋浴时送来的大礼篮。白色小卡片上用铜色字体刻着"蜜月愉快",下方是塔妮丝和维吉尔的亲笔留言:_再次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_


“不错,”他说道,尽管对“我们是夫妻”这个谎言仍感到一丝愧疚。接下来几天他们必须记得保持角色设定,以免消息传回塔妮丝耳中。约翰直觉明白,同性恋身份对塔妮丝和她妹妹意义重大;他隐约觉得维克托出柜可能并不容易。而据他所知,这或许正是夏洛克接手案子的初衷……为那些“与众不同”的人伸张正义。


约翰从果篮里抓起一根香蕉说:“吃了这个我就让你清静。”


夏洛克接过香蕉,皱眉道:“苯酚类物质与我的体质相冲。”


紧接着夏洛克以惊人语速开始向约翰灌输所有关于香蕉的已知事实。说真的,约翰不可能记住每条信息,但夏洛克描述这种可怜水果悲惨生命周期时滑稽的模样绝对令人难忘( _放射性根本不算问题,约翰。香蕉是脆弱的基因突变体,还是性无能者。香蕉末日无可避免,约翰。_ )


约翰意识到,这次蜜月才刚开始一小时,他笑的次数就已经超过了第一次婚姻的整段时光。


当笑声终于平息下来——说真的,香蕉末日论?——他开口道:"夏洛克,十五分钟前我就告诉你我饿坏了,结果你只顾着清理思维宫殿,用那些没用的香蕉知识折磨我,到现在我连口饭都没吃上。"


"也许你其实没那么饿。"


约翰摇摇头,懒得回应这种话。"行吧,混蛋。我走了。估计傍晚才回来。我要去泳池边点杯饮料看本好书。你好好休息,听见没?"(他知道夏洛克八成又和新欢笔记本电脑熬了个通宵。)


夏洛克顺从地点点头(说实话,这完全不能让人放心)。但当约翰离开时,夏洛克已经回到门廊,闭着眼睛在吊床上轻轻摇晃。他看起来平静而... _快乐_。


约翰抓起手机,冲动地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他 _可以_。


夏洛克还活着(曾有整整两年,约翰拥有的只有报纸上皱眉的夏洛克剪报)。后来夏洛克奇迹般地归来,但没过多久又被派往战火纷飞的东欧国家,约翰手里依然只有剪报(他的婚礼照片不算数;看着那些照片,他只能想起玛丽的背叛和夏洛克差点再次死去)。


约翰又拍了一张照片以防万一。或许很快,他就能拍到夏洛克清醒时的样子了。


 


~~~***~~~


 


约翰决定沿着海滩步行前往度假村主区。他步履轻盈,心情愉悦,顺着木质阶梯从山坡下到海边。抵达沙滩时,阳光灼热地洒在皮肤上,他驻足享受着这份温暖。


这里美得惊人。蓝绿色的海水清澈见底,沙滩白得耀眼,仿佛有人倾倒了整车的白糖。他打算晚些时候一定要拽着夏洛克来游泳。四周人迹罕至,宁静祥和——再找不到比这更适合与夏洛克共度几日闲暇的世外桃源了。


沿着海滩前行数百米,他找到了度假村的主楼,看见维吉尔正在前台值班。他上前再次道谢,并询问下午三点还能在哪里用餐,以及何处能购买未来三天所需的沙滩装和休闲服(昨天匆忙收拾行李时完全没料到会需要这些)。


他们寒暄了几句,维吉尔便送约翰离开了。


约翰先吃了饭,然后找到了维吉尔提到的那家商店。在那里,他不仅买了泳裤,还买了一件黑色 polo 衫、卡其色短裤、米色亚麻长裤、一件蓝色正装衬衫和一双棕色皮凉鞋。约翰看都没看总价就递出了信用卡。在他看来,麦考夫·福尔摩斯仍在为这部分任务买单。


当约翰走出主接待区时,他看见一块手写精美的小标牌,上面写着"图书借阅处"。走进去后,他看到两张沙发、一张咖啡桌,以及两个装满小说的大白色书架。


_太棒了!_


光是想象自己选好书,然后找个阴凉处,手捧冰饮阅读的场景,他就感到一阵愉悦。他扫视着书脊,寻找医疗惊悚或科幻小说。


约翰突然注意到,书架前不再只有他一人。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站在那里,黑色短发扎成小小的 S 形马尾。她穿着紫色网球裙和白色背心,肩上的大型邓禄普网球包压得一边肩带滑落。


她抽出一本小说时咧嘴笑了:"谢天谢地!你能信吗?这就是我落在飞机上的那本书。这儿居然还有一本,太走运了!"随即又皱眉补充:"噢抱歉,这该不会正好也是你想找的吧?"


约翰看向她手中的书——莉安·莫里亚蒂的《小谎言》。不,他对这个书名和作者姓氏都不感兴趣。他微笑道:"归你了。"


"噢,您是英国人!"她表现得像是他随身带着女王陛下般激动。


“是的。美国人?”


“加拿大人。”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约翰得知她叫斯蒂芬妮,和丈夫来这里庆祝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两人都是医生;斯蒂芬妮是放射科医师,当约翰听说她丈夫埃里克是位全科医生,且曾在阿富汗服役——服役时间和他差不多时,顿时来了兴趣。


“哦,埃里克肯定很想和你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肯定会再见面,到时候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那太好了。”


“正式度假餐厅就在主区域旁边,虽然要走一段路,但食物绝对值得——景色也非常壮观。说不定晚些时候能在那里见到你们?”


“听起来确实不错。”约翰觉得和夏洛克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会是件愉快的事。


“好了,约翰,祝你下午愉快。”


“你也是。别再弄丢你的书了。”


“不会的!”她开心地说,挥舞着书本道别。


 


~~~***~~~


 


大约三小时后,约翰心满意足地回到海滩小屋,在树荫下读书、偶尔游泳消暑的悠闲时光让他感到彻底放松。


约翰从前廊走进海滩别墅,意外地发现夏洛克并不在他离开时那张吊床上,而是睡在小屋里。准确地说,夏洛克正趴在国王尺寸的床铺上,恰好躺在约翰当天早些时候腾出的位置。除了一条缠绕得颇具艺术感的白色床单外,他看起来浑身赤裸。他的半边脸埋在约翰的枕头里,午后柔和的阳光戏剧性地勾勒出他面部的棱角和饱满的唇线。黑色卷发在他头顶形成完美的光环,夏洛克宛若刚从文艺复兴油画中走出的天使,此刻正降落在约翰的床上,仿佛那是朵云彩。


约翰觉得眼前这一幕透着古怪的亲昵——不仅因为夏洛克赤身裸体紧抱着他的枕头——更因为两人的私人物品此刻全都混在了一起。房间角落的藤椅上,夏洛克早前穿的衣服正盖在约翰昨晚换下的军装裤上。床头柜上,夏洛克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放大镜、回形针、糖包和钱包)也和约翰的零钱、折起来的收据及手表混在一块,仿佛他们每晚爬进同一张被窝前,都有把口袋清空放在一处的习惯。


老天爷,难怪总有关于他们的疯狂流言满天飞!


约翰叹了口气。夏洛克根本不懂人际界限,也不会考虑自己这副模样会让约翰多尴尬。他大概只是需要睡觉,于是就二话不说地睡了。


约翰深情地凝视着他最好的朋友。这已不是约翰第一次注意到,当暂停键按下、那个高速运转的惊人头脑休眠时,夏洛克看起来判若两人。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人并不多。


约翰不确定该怎么做。是让夏洛克继续睡,还是叫醒他以免他又整夜不眠?显然他需要调整睡眠,况且他还得吃东西,总不能只靠香蕉过活。


约翰走到床边轻唤:"夏洛克?"


没有回应。


约翰对昨晚那个固执地不肯睡在床上、现在却陷入熟睡怎么也叫不醒的混蛋充满了怜爱。他不确定用什么方式叫醒对方最合适。


约翰坐在床沿,提高音量说道:"夏洛克,醒醒。"


约翰等了一会儿,但夏洛克似乎睡得昏天黑地。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轻轻摇晃夏洛克的肩膀:"夏洛克?"


夏洛克动了动,从枕头上抬起头来。"约翰,"他睡眼惺忪地仰望着他说道。此刻的他看起来如此坦率而脆弱,如此真实的人性流露。


毫无预兆地,约翰突然想到:_**此刻**,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我就会和你做爱。_


约翰眨了眨眼,摇摇头试图理解这个念头从何而来。


这是个令人惊讶的想法(废话...)但并非出于情欲,他自我安慰道。并没有狂野的欲望席卷全身之类的。事实上,性爱会浮现在脑海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夏洛克早些时候提起过,而约翰不知怎的仍在试图回答他的问题。


通过某种复杂的逻辑,约翰将这视为某种"教学时刻"——仿佛夏洛克若醒着,就会向他解释此刻正是与新婚配偶缠绵的浪漫时机;尤其是在分开大半天后,发现对方全身赤裸、慵懒放松,还需要被唤醒去赴晚餐之约……


没错,不过是个"教学时刻"罢了。


约翰平静地说道:"我订了八点的晚餐。你要一起来吗——你确实该吃点东西。"


夏洛克将脑袋重新埋进枕头,对约翰置之不理。


“夏洛克,预约已经——”


“我会去的。”夏洛克说着将床单拉到头顶,这个动作既结束了对话,又让他整个左半边臀部暴露无遗。


约翰看到夏洛克左肩胛骨上那片醒目的晒伤时叹了口气。那块皮肤呈现出鲜红色,边缘处清晰的白色指尖印迹,显然是夏洛克涂防晒霜时自己够不着的地方。奇怪的是这是他身上唯一被晒伤的部位。他的背部其他部分和全身一样苍白,包括那些伤疤(实际上比周围皮肤更白)。这不是约翰第一次看见这些疤痕,但每次目睹仍会让他胃部绞痛。


他的目光又回到那片晒伤上,摇了摇头。天知道夏洛克当时在干什么,怎么会只有那个部位被晒伤。约翰环视着小屋,试图找出夏洛克去过哪里以及可能做过什么的线索,但没有任何明显的发现。


约翰走进浴室,取回早先在篮子里看到的免费芦荟凝胶。他挤了一点在手上,轻轻涂抹在夏洛克的肩头。


夏洛克抗议似地动了动,翻身背对约翰侧卧,无意间将光裸的臀部暴露在约翰眼前。


约翰只是重新给他盖好被单,继续将清凉的凝胶均匀涂抹在灼伤处,对夏洛克那声拖长的恼怒叹息充耳不闻。涂抹完毕,他用先前留在床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夏洛克似乎又睡着了,约翰认命地摇摇头……_看来今晚我得独自吃晚餐了_。这听起来可不太妙。


“你最好准时出现。”约翰说道,随后顽皮地揉了揉夏洛克的头发。


这动作他从未有过——如此触碰夏洛克——在凝固的几秒钟里,约翰的手深深陷在夏洛克(出乎意料地柔软)的发丝间。冥冥中他知道夏洛克必然能感受到他手指缠绕卷发的触感,可他的朋友既没有躲开,也没有质问约翰在做什么。


最终,当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昵程度时,约翰立刻抽回了那只该死的手。


他的心跳得有点快,仿佛入室行窃时差点被抓现行,而更令他困惑的是——为何这感觉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说真的,他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越过了什么界限。大概只是因为先前他不小心把性和夏洛克联想到了一起,才会这么疑神疑鬼。


况且,拍拍夏洛克的脑袋反而更能证明他们关系的纯粹性。这不过是挚友(甚至兄弟)之间,当对方既让人恼火又惹人怜爱时,会做出的再普通不过的举动。


约翰走向浴室时,不禁嘲笑自己居然对朋友间这种无足轻重的亲昵举动如此敏感。


 


~~~***~~~


**本章备注:**


希望你喜欢这个故事!任何形式的喜爱,无论是点赞还是评论,都将让我感激不尽。



5. 第五章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 221Btls 的极速校对和暖心鼓励。

>

不用说,所有遗留的错误都归咎于我。另外,这篇作品未经英式英语校对(抱歉!),我会随时进行必要的修改。


~~~***~~~


约翰淋浴出来时,发现夏洛克仍蜷在床铺原位酣睡。(这次他没有拍照——毕竟夏洛克半裸着身子,拍照未免太过怪异。)他轻手轻脚地换上早先购置的新装:黑色 Polo 衫配亚麻米色长裤,再蹬上那双需要用力抖沙的皮凉鞋(鞋里积了太多沙粒)。他匆匆给夏洛克留了张字条提醒"糖磨坊"餐厅的预约,抓起钱包和别墅钥匙便往村落方向走去——想在商贩收摊前给小姑娘挑件小礼物。


当小女儿不在身边时,约翰总能轻易想起她那些惹人怜爱的模样。他确实想念她那永不停歇的活力、毫无保留的亲昵、那些转瞬即逝的拥抱——包括在她扭身逃走前,小脑袋上散发的淡淡馨香——以及她毫不吝啬给予的无条件爱意。但现实是,照顾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简直像在手术室轮值般辛苦:状况百出、忙得脚不沾地,还总是吵得惊人。(没错,当莉兹闹觉时,她的尖叫声活像职业报丧女妖。)


因此,尽管约翰深爱着他的小公主,他仍不得不承认暂时卸下父亲职责、只需对自己负责的这几天着实惬意。偶尔逃离这一切的感觉棒极了。


事实上,在给莉兹买了只可爱的鹦鹉玩偶后,他决定步行前往糖厂,而非搭乘度假村接驳车上山。毕竟没有孩子在旁,能按自己的步调赶路、不必推婴儿车或牵着小手龟速前行,本身就是种享受。


约翰兴致勃勃地沿着通往餐厅的土路前行。这条路刚好能容一辆汽车通过(还得是非常小的车型),两侧围着齐腰高的石墙。(山脚下的告示牌告诉约翰,这些石头是四百年前从利物浦运来的。)


他一边攀登,一边欣赏海湾美景(刻意忽略凉鞋里隐隐作痛的双脚)。当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他有些气喘吁吁,但已经能预见到日落时分的美景绝对值得这番跋涉。他踏上一段古老的石阶,最终站在餐厅入口处华丽的拱门下。


糖厂餐厅本身美得惊人。这栋建筑造型独特,淡黄色的墙壁配着没有玻璃或纱窗的大窗户,四周环绕着苔绿色百叶窗。一面墙上爬满了开着亮粉色花朵的藤蔓。整个餐厅采用开放式设计,可以俯瞰海洋。餐桌上摆放着米色大蜡烛,但尚未点燃——大概是在等待日落时分。


人们聚集在餐厅侧面一处别致的户外酒吧,餐前鸡尾酒正在那里供应。约翰突然独自站在那里感到有些不自在。天知道夏洛克会不会露面,或者一看到社交场面就立刻掉头走人。也许他应该返回主楼,点些食物带回他们的小屋。对,就这么办。


就在这时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嗨!我是斯蒂芬妮,早些时候在图书借阅处见过。”


这位友善的医生此刻焕然一新,放下的发型取代了网球装扮,身着时髦的紫色(淡紫?)太阳裙。“哦是你,你好吗?”约翰问道,很高兴见到认识的人。


“非常好。这里的景色和天气都太棒了…我们真幸运。”约翰在心底暗自笑了。夏洛克听到这种寒暄岂不是要翻白眼?


“是啊,非常幸运,”约翰回答。“我一直以为每年这个时候天气都是这样的。”他很高兴能在夏洛克出现前把寒暄天气的客套话说完。


“我也这么以为,但上次我们去加勒比海度假糟透了。六天里有四天半都在下雨。”


“那确实挺扫兴的,”约翰微笑着说。


“哈,你真幽默,”斯蒂芬妮露出灿烂的笑容,认可了他这个拙劣的双关语。“哦,我丈夫来了,”她欢快地宣布道。


约翰转身,看见一位中年男子双手各端着一杯黄色水果饮料朝他们走来。他有着和善的圆脸,深棕色头发,皮带上方微微凸起的肚腩。


他朝约翰咧嘴一笑。"你好!斯蒂芬刚才说遇到了一位同样在阿富汗服役的医生,"他说着将其中一杯饮料递给妻子,腾出的手伸向约翰。"我是埃里克。"


埃里克的握手有力而友好,尽管两人都身处豪华度假村,彼此眼神中仍透着一丝警觉,表明谁都没忘记战争的残酷。约翰立刻对他产生好感。"我是约翰,"他回以自我介绍。


谈话很快转向他们在阿富汗的时光,不知不觉间夕阳西沉,热情的斯蒂芬塞给他一杯饮料_(尝尝这款木瓜代基里,全世界都找不到比这更棒的味道!)_


他们交谈时,约翰啜饮着那杯酒,承认这确实格外美味。他不禁思索,夏洛克是否会尝试这种饮品,还是觉得这不过是种无聊的潮流?


"要和我们共进晚餐吗?"斯蒂芬妮问道,"还是在等你的特别之人?"


约翰讨厌说谎,但此刻他和夏洛克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他不能说自己是和挚友同来——若让主人们发现他们一直在伪装,场面会太过尴尬。更何况,他还戴着婚戒!约翰心知很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这些人,与来自异国的有趣之人共餐又能有什么害处?


"嗯——其实我在等我丈夫,"他说道。


斯蒂芬妮友好地伸出手:“也许你们可以一起加入?他也是医生吗?”(看来同性伴侣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约翰咧嘴一笑:“他懂的病理知识可能比咱俩加起来都多,但他不是医生,是侦探。”


她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哦,那可太有意思了。”


埃里克打趣妻子:“斯蒂菲最近迷死那些热播的侦探剧了,”他笑着对约翰眨眨眼,“好像所有私家侦探都英俊潇洒,能像独角戏一样轻松破案似的。”


斯蒂芬妮开玩笑地轻捶了一下丈夫的手臂。“我知道这是个刻板印象!”


约翰被逗乐了,笑着说:“夏洛克确实是个独行侠……但他几乎打破了所有刻板印象。世上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他耸了耸肩,又补充道:“其实他可能不会来——他还在休养,刚办完最近的案子。”


“哦,那太遗憾了。这样你更有理由和我们共进晚餐了……你总不想一个人吃饭吧!”


约翰有些犹豫。他知道斯蒂芬妮和埃里克是来庆祝结婚纪念日的,实在不想打扰他们的特别假期。“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但斯蒂芬妮很快被另一位客人的出现分散了注意力,显然她想把这人介绍给约翰。"哈,这位是波士顿来的兰利医生,"她疯狂挥手直到那位男士朝他们走来。"你好啊迈克尔!这是约翰,从英国来的家庭医生,"她说这话的语气仿佛约翰是她非常亲密的朋友。


兰利医生让约翰想起了医学院时期的解剖学教授。他有着那种女性钟爱的粗犷气质——恰到好处的两天胡茬,深邃带笑的眼睛,当然还有脸颊上凹陷的酒窝……


托马斯,兰利医生的儿子,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这是个英俊得能上电视推销男士剃须刀或登山靴(或者同时代言两者)的家伙。约翰得知他是位关注环保议题的野外生物学家。_难怪这么阳光健康。_


能结识来自世界各地的医学同行确实有趣,当斯蒂芬妮邀请兰利父子同桌时,约翰甚至暗自庆幸——在这对恩爱夫妻的周年旅行中,自己终于不用当餐桌上的电灯泡了。


 


~~~***~~~


 


片刻之后,五人已在餐桌旁落座——按照斯蒂芬妮的说法,这是视野最佳的位置——约翰身旁特意为夏洛克留了个空位。(尽管他的新朋友们已经开始调侃他那位"虚构的"神秘丈夫。)兰利医生已经为众人选好并点上了葡萄酒,话题很快又回到了医疗体系的复杂性、保险表格、候诊时间以及公共利益上。约翰觉得这番讨论令人振奋,真心希望夏洛克能亲眼见证世上并非全是愚蠢无关的事,这里就有不少聪明人。


大家都兴致勃勃,或许除了迈克尔的儿子托马斯。自打见面以来,这个年轻人就没真正笑过,尽管他也为全民医保的利弊提出过些深思熟虑的论点,但约翰能看出他心不在焉。


不过约翰也没资格说别人。他自己这十分钟来就频频走神,目光总是不由自主飘向餐厅入口。


当夏洛克终于出现在餐厅拱门下最高那级台阶时,约翰感觉自己的嘴角自动上扬。_你可算来了!_


夕阳正直接照射在夏洛克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温暖柔和的杏色光线里,使他看起来……英俊非凡。_平易近人。_或许是因为他的穿着——全身都是友善的大地色系(他肯定也去购物了?)他的裤子是柔和的棕色,像只加了一份奶的咖啡,衬衫则是沙色(虽然在这种光线下几乎像是蜜桃色)。他戴着棕色的飞行员墨镜,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他看起来活像个该死的电影明星!


夏洛克摘下墨镜,将它折进衬衫的 V 领处。他们的目光穿过整个房间相遇。夏洛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_放轻松,我说过会来的。_


"那是你丈夫吗?"斯蒂芬妮问道。


约翰点点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夏洛克。


“他长得_特别_好看,”斯蒂芬妮意味深长地看了丈夫一眼说道。


“等你见识到他的聪明才智再说吧,”约翰笑着回答。


当夏洛克走近时,约翰注意到他晒太阳的时间比自己原先想的要长。他的皮肤现在有了些血色,鼻梁和脸颊上还冒出了点点雀斑。约翰觉得这让他看起来年轻又……_可爱极了_(这个念头显然受到了他早前喝下的木瓜饮料的影响)。


夏洛克走到桌边时约翰站了起来,夏洛克随意地将手搭在约翰后腰,微微俯身假装亲吻他的脸颊,实则在他耳边低语:“和别人共进晚餐,_认真的?_”


约翰轻笑一声,“规矩点。”他说着握住夏洛克的手,轻轻捏了捏。


约翰转身看向那群正好奇盯着他们的人。他感觉耳尖发烫,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挂着傻乎乎的大笑容。约翰意识到在旁人眼里这场景意味着什么——他正疯狂爱着自己的丈夫——而实际上,他只是纯粹为夏洛克平安归来感到欣喜。不过幸好他早就告诉大家他们已婚的事实。


约翰耸耸肩笑道:“瞧,他确实活得好好的。”


互相介绍后,谈话迅速恢复。侍者前来点餐,片刻后又续上了葡萄酒。


约翰正玩得开心,也希望夏洛克同样享受。夏洛克在恰当的时刻说着得体的话,所有人都被他迷住了,觉得与他相处很愉快。


但约翰希望他能做自己,希望他明白社交时不必总是伪装。事实上,他近乎绝望地_需要_夏洛克展现真我——这种迫切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或许是因为那些关于"下一任配偶"的玩笑话?这仿佛成了约翰的使命:向他这位名义上的丈夫证明,他_可以_拥有亲密关系,他的天赋_不该_被隐藏。世上总有人会懂得夏洛克的非凡之处。


约翰将指尖覆上夏洛克的手背以引起注意。刹那间,那张迷人的面具消失了,夏洛克低头看着约翰覆在自己手上的手,露出些许茫然。


“你还好吗?”约翰轻声问道。


“我没事。”


“夏洛克。”


“没事;这太无聊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离开。”


“不。你玩得正开心呢。”


“如果你能做真实的自己,我会更开心。”


就在这时,斯蒂芬妮举着酒杯在玻璃杯后喊道:“喂,你们这对小鸳鸯,别在对方耳边说悄悄话了!”她转向刚送来一瓶西拉葡萄酒的服务生,“一眼就能看出谁结婚十五年,谁是新婚燕尔,对吧?”


夏洛克递给约翰一个眼神,_'你想让我做自己?'_ 接着说道:"实际上斯蒂芬妮,我敢说你跟埃里克比我和约翰更像新婚夫妇。你的左脚一直在桌下忙着和埃里克的右脚'调情'。或许你感觉自己重返十四岁了?另外,当你提到多么渴望双层巧克力芝士蛋糕时,埃里克脸红了两次——这暗示着带有性暗示的内部笑话。"


“被抓现行了!”埃里克笑着承认,“其实‘双层巧克力芝士蛋糕’是我们相遇的契机。斯蒂芬在医学院比我高三届,她为新住院医师举办迎新派对时烤了那个蛋糕。我就是那时候爱上她的。那款蛋糕是我的软肋。”他说着揉了揉肚子。


“是的,非常柔软,”夏洛克说道。


埃里克愉快地笑起来。“可不是嘛!”


约翰松了口气,很高兴新认识的朋友们如此随和,而夏洛克也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了谈话。


突然,一位度假村员工来到他们桌前,递给迈克尔·兰利一份明日前往约斯特范代克岛的包船时刻表(约翰只能推测兰利夫妇之前肯定询问过此事)。


迈克尔询问了几个关于预订位置以及是否能在岛上用餐的问题。当工作人员离开后,他分享了这次热带度假的详细安排。


"我们早该来场父子间的亲密时光了,所以决定一起旅行。英属维尔京群岛以浮潜闻名于世,这就是我们选择这里的原因。"


夏洛克假装咳嗽。"嗯——这可不全是实话,对吧?"他说着将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下方。


夏洛克眼中闪烁着那种熟悉的光芒。他马上就要揭穿他们的整个人生故事了,不是吗?


好吧,就算兰利一家没有斯蒂芬和埃里克那样的幽默感,迈克尔确实告诉过夏洛克做自己就好。况且约翰确信,现在的夏洛克已经懂得什么该分享、什么该保留。


令约翰惊讶的是(可能其他人也一样),托马斯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露出真心想待在这儿的笑容。年轻的生物学家转向父亲:"我能告诉他吗?"


但迈克尔·兰利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洛克就插了话。"我认为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们,"他带着几分不悦说道。


餐桌上众人交换着困惑的眼神,约翰自豪地站出来解释:"我丈夫是个奇迹。他是全科天才,不仅精通各类科学,更擅长观察推理。他能从我们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里推断出一切。说真的,他已经完全看穿你们此行的目的。等他说完,你们准以为他被你们跟踪了好几年。"约翰的拇指摩挲着夏洛克的指节,仿佛在说_来吧,让他们开开眼_。


夏洛克深吸一口气。约翰想象着,自从他到来后,那些堆积在那颗绝妙大脑中的细微观察终于能释放出来,这该是一种解脱。


夏洛克转向迈克尔·兰利。"这次旅行本不该是你和你儿子的。你们是临时顶替别人来的。很明显你既没向办公室请假,也没跟医院调休——你一直在接实习医生的电话,所以这绝非计划中的亲子旅行。"说到你儿子托马斯,他看起来糟透了——虽然不能怪他——这些没完没了的晚餐活动...显然托马斯根本不想待在这儿,对浮潜、热带鱼或是父子独处都毫无兴趣。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父子感情其实不错。你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种挥之不去的哀伤。有人去世?不——不符合。你们这类人应对悲痛的方式会是加班三倍工作量——而非度假。而且你们都没哭过。有趣的是,你们住在号称'梦幻海'的蜜月小屋——岛上最抢手的蜜月套房...通常需要提前很久预订。若是父子出游,你绝不会特意选择那间屋子。" 当早先分享婚礼趣事细节时,你变得沉默而紧张。斯蒂芬妮和埃里克提到他们的婚礼时,你一直躲在酒杯后面。那么,为什么一位聪明尽责的心脏科医生会提前精心调研预订这个地方——还带着儿子而不是妻子来?”


“很简单……”夏洛克稍作停顿,仿佛在等待众人跟上他快速的推理节奏,“你女儿两天前在婚礼上被抛弃了。这次旅行本是你送给女儿和准女婿的慷慨礼物。你本可以通过旅行保险获得赔偿,但对准女婿的愤怒压倒了一切——说实话这对现状毫无帮助。你妻子建议你按原计划出行,毕竟行程细节都是你亲自敲定的。但实际上,她只是想暂时摆脱你。”


夏洛克转向托马斯。


“你刚拿到第二个学位,专业是植物生理学——你父母虽未明说但显然认为毫无用处。让我看看……你五月底即将开始攻读博士学位,眼下想尽力帮衬家里。所以你同意参加这次旅行,而且……”


夏洛克停顿下来,望向约翰寻求指引。"然后呢?"约翰追问道,对这位植物学家的故事充满好奇。


"然后你会和父亲愉快地观察海洋生物——不过你真该去森林里看看那些植物。至于你妹妹嘛,她会没事的。"


约翰立刻明白,夏洛克刚才快速筛选了所有推理线索,决定把某些伤人的真相咽回肚子里,转而编造出这个煽情的结局。


夏洛克注视着约翰。_演过头了?_


约翰微笑着点点头。_不——你很好。_


_比很好还要好..._


迈克尔·兰利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都是真的。每个字都是...包括我妻子必须把我赶出家门这件事。"这位心脏病专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房子里挤满了愤怒的伴娘和无用的结婚礼物。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看到我的姑娘伤得那么深..."


倾诉似乎对迈克尔·兰利有疗愈效果,突然间整个故事再次从他口中倾泻而出。约翰想起自己婚礼当天的情形,那天早晨他他妈有多紧张,甚至闪过干脆不露面的念头。他不禁设想,如果当初让玛丽在圣坛前空等...结局又会如何。


约翰一定是漏听了对话中的某个线索,因为突然间,一个更开心的托马斯开始对他说话。


“那么,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托马斯伸手指了指约翰和夏洛克问道。


斯蒂芬妮插话道:“我打赌是一见钟情。”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更像是初次见面就鬼迷心窍。”


约翰开玩笑地轻拍了一下夏洛克的前臂。"哈,真幽默。不,我们只是朋友...很长时间都是。"所有人都盯着他,显然在等待更多细节(而他并没有...因为他们确实只是_朋友_)。他咳嗽了一声,快速瞥了眼夏洛克(对方完全没打算解围),又勉强补充道:"呃,我们先是室友,然后成了最好的朋友...剩下的,就像人们说的,都成历史了。"他笨拙地结束了叙述。


众人脸上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滑稽。约翰意识到自己可能跳过了最精彩的部分——那个至关重要的关系转变"时刻"。


"后来发生了什么?"埃里克追问道。


约翰感到有些窘迫。他既不想对这些人过多撒谎,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有趣的是,此刻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明明能像莎士比亚直系后裔般编织故事,却只是沉默地旁观,乐得让约翰为他们的共同冒险编造些浪漫情节。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和夏洛克喝醉的那晚,于是他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有天晚上我们外出时喝得有点多。一个朋友的单身派对。夏洛克不常喝酒,嗯哼,没错,他当时有点醉意,对,就是这样,我们回到家后,他,呃,亲了我。事情就是这样,真的——"


"是你,"夏洛克打断道。"是你主动亲我的,不是我。"


约翰瞪了夏洛克一眼。_谁在乎这个?_


但夏洛克出奇地较真,坚持要纠正约翰。"你也喝多了,从椅子上滑下来,为了稳住身子抓住了我的膝盖。"


夏洛克说话的方式有种魔力,让约翰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走。他完全搞不懂这该死的状况——但约翰知道夏洛克是个注重隐私的人,即便他们是情侣关系,这家伙也绝不可能坚持要在外人面前分享亲密细节。


"我们总是为这段故事争执不休,"约翰说得像已经重复过百万次似的。"没错,当时我脚滑了抓住你...但我依然认为是你主动倾身吻了我。"老天,说得好像他真会主动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出手似的!这种情节发展简直荒谬!


显然,他亲爱的"丈夫"并不这么认为。"既然当时只见你和女性交往,我怎么可能主动?"《好吧,有道理。》约翰在心底默默让步。


夏洛克对迈克尔·兰利解释道:"约翰那时有女朋友...所以我当然不会主动。"


“是的,我知道。但即便如此——”


夏洛克再次打断道:“然后你还说你不介意亲我。”


约翰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洛克,仿佛在说_你在干什么?_“好吧,我们那晚喝醉后确实接吻了,老实说,仅此而已。”


约翰望向夏洛克,看他是否又要争辩,但这次他只是点头表示同意。无论刚才那番话用意何在,夏洛克想必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故事到此为止!”约翰补充道,确保没人会追问更多细节。


然而夏洛克却向他靠得更近,随意地将手臂搭在约翰椅背上,手指轻搁在他肩头,拇指摩挲着约翰的锁骨。看来他们的小表演尚未落幕。


这举动并不出格,任何喝了四杯酒的普通情侣都会这么做,但约翰心知这是场表演。肯定和那位心脏科医生有关——约翰确信。夏洛克多半是从某个细微表情(或天知道什么线索)中推理出,迈克尔·兰利需要接受些关于同性伴侣关系的教育。


尽管被夏洛克如此频繁地肢体接触让约翰感到有些怪异,但一种弥漫的幸福感充盈着他的内心。他十分乐意让夏洛克像真正的情侣那样触碰自己。他记得就在四十八小时前,自己还坚信夏洛克病入膏肓、命悬一线。而现在,这个该死的混蛋搂着他的手臂竟让他感到无比安心。这种身体接触仿佛在证明夏洛克不仅活着还很健康,也证明了自己抛下一切赶来查看是值得的。


夏洛克的手臂仍环在约翰背后,他拿过约翰的手机解锁,将屏幕转向迈克尔·兰利。"能帮我们拍张照吗?约翰手机里只有我睡觉的照片。"


_啊!果然是做给迈克尔·兰利看的!_ 约翰暗自得意(同时刻意忽略夏洛克知道他偷拍睡觉照片的事实。_他当然知道。_ 这根本不意外。真正意外的是他居然没追问原因。不过转念一想,夏洛克大概连原因都推理出来了。)


 


约翰微微倾向夏洛克拍合照(或许不止是微微,因为他现在能闻到夏洛克须后水的味道),夏洛克则收紧环住约翰的手臂,对着镜头露出他招牌的五星级微笑。


约翰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看着这张照片开怀大笑,回忆起他们假装结婚就为了让他能救夏洛克那可怜兮兮的屁股的时光。


 


~~~***~~~


 


临近午夜他们才终于准备离开餐厅。约翰微醺——恰到好处的醉意。为了做戏给同时离开餐厅的兰利夫妇看,他的手仍搭在夏洛克腰间。


一脱离视线范围,夏洛克立刻卸下伪装。原本搭在约翰肩头的手臂迅速抽离,他脸上浮现出疲惫而严肃的神情。约翰也即刻松开了环住夏洛克腰部的手。


夏洛克揉着太阳穴。"好吧,那简直痛苦至极。多谢款待。"


"我早说过可以先走,"约翰说道,自己听着都觉得语气里带着委屈。他本以为自己向夏洛克证明了恋爱与保持天才本色可以兼得。


夏洛克走向路边的岩墙,翻过墙面对着大海坐下。"我知道,我只是,我不,这..."夏洛克显得迷茫而焦躁。


约翰顿时忘了刚才的委屈。"是觉得太费神吗?"


夏洛克点头道:"没错。"


约翰小心翼翼地翻过墙,在他最好的朋友身边坐下。“嘿,你刚才表现得很棒,夏洛克,”他说。


“我从没说过我不棒,”他回答。


“我是说,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伙伴。”


夏洛克摇摇头。“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约——”


约翰将手指抵在夏洛克的唇上。“嘘。一个字都别再说。”他们刚享用完美妙的晚餐,约翰实在没心情听夏洛克高谈阔论“人类”及其愚蠢的社交习惯,更不想被夏洛克羞辱后,还得看着他假装不为所动。


夏洛克疑惑地注视着他,未竟的话语消散在唇间。约翰缓缓移开手指。“一个字都不准说,”他再次警告道。


令人意外的是,夏洛克顺从地保持沉默,但他的眼神仍在追问:_为什么?_


约翰回答了那个无声的疑问。"我这是在帮你省去事后向我道歉的麻烦,"他笑着解释道,"你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清楚你有多讨厌说'对不起'。"


夏洛克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活像个青春期少女。"我对此感激不尽……但按这个逻辑,你是不是该意识到,但凡我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你没及时阻止我闭嘴,从技术上讲就都成了_你的_过错?"他语带讥讽地说道(但眼角的笑纹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自作聪明的混蛋,"约翰脱口而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又一次揉乱了夏洛克的卷发。


这次约翰没有心烦意乱——只是个友好的小动作。而夏洛克显然也这么认为,因为他微微偏头蹭了蹭约翰的掌心。


突然间,他们从未以这种方式表达感情显得荒谬至极。天啊,他没必要非得等夏洛克发表感人演说才能给他一个拥抱,对吧?


“过来。”约翰说着,将夏洛克的头轻轻揽到自己肩上。夏洛克没有抗拒,最终将太阳穴靠在约翰颈窝处,卷发梢微微搔着约翰的耳廓。


这感觉很好。若再考虑到他们正坐在有四百年历史的石墙上,沐浴月光俯瞰大海,简直美妙至极。若他们真是一对恋人,此刻多半会被视作绝顶浪漫的瞬间。


身后的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晚安,约翰和夏洛克。好好赏月吧,”斯蒂芬妮柔声道。“他俩真般配,”她接着对埃里克说的话随风飘来,两人沿着小径渐行渐远。


约翰轻笑。人们不会相信他们只是朋友,对吧?对于不了解他们的人来说,约翰总是很难解释他和夏洛克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那不过是两个志同道合的密友间的默契罢了……(事实上,就连了解他们的人也很难理解这种关系)。


"走吧,我们散步回小屋,"约翰说着拽起夏洛克的手臂。他们翻回墙头时,约翰的思绪飘回方才与新朋友共进的晚餐。"所以这明显是做给迈克尔·兰利看的。怎么?他是个隐藏的恐同者还是怎么?"


夏洛克再次揉着太阳穴:"如果你非要让我忍受长达四小时的社交晚餐,至少该用像样的逻辑推理给我留下点深刻印象。"


"难道不是为了那位心脏科医生?还是说他儿子?"


“当然,那是为了托马斯好。”


“真奇怪,他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像是恐同的人。”


“约翰,你又让我失望了。你在基本前提里掺入了无效假设。”


“二十多个小时前我给你笔记本电脑当结婚礼物时,你可没对我失望!”


"好吧,我原谅你在精妙逻辑推理艺术上的迟钝与局限。"


约翰双手举向空中。"行,你解释。"


"你假设'装同性恋'的目的——那些故事和过度的肢体接触——是为了针对那些反感同性伴侣的人。但我们的小表演另有目的:让托马斯意识到向父亲出柜没什么大不了,而且——"


"等等,什么??托马斯是同性恋?"


"显而易见。"


约翰在沉默的同行中思索着。事情开始变得明朗。


“所以,本质上我们是在向托马斯证明他父亲并不恐同。”


“不。我只是在利用假扮夫妻的机会免费揩油,”他再次翻了个白眼,“当然,这就是我们的真实目的。”


约翰咯咯笑起来(他还有点微醺)。“我猜你又要度过半天的摸索时光了……你意识到我们已经答应和他们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岛上浮潜了吗?”


“我可没同意这种事。”


“别这样嘛,会很有趣的。你可以推理出哪条鱼出轨了哪条鱼,还有海葵底下那3000颗卵到底是谁授的精。”


“说真的,约翰?我的下任配偶幽默感会比这高级得多。”


哈。又是“下一任配偶”这茬。


约翰(以及他喝下的四杯葡萄酒)决定是时候弄清楚夏洛克和感情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之前从未问过(自打安杰洛餐厅那次之后就没再提),但现在他按捺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所以,夏洛克,你的‘下一任配偶’会是个男人还是新案子?”他脱口而出。


夏洛克停下动作,缓缓转向他。“你问得可真够直白的。为什么不干脆问我是不是同性恋?”


突然间,约翰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想谈论这些。他向来不擅长这类对话。但下次再有这种该死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和夏洛克又不是每周都一起喝酒。如果他们真要重新做室友,彼此坦诚不是更好吗?分享真相(而不仅仅是冒险经历)肯定能让友谊更深厚吧?(天啊,他现在说话活像艾拉了)。


约翰深吸一口气,把问题一股脑倒了出来:"好吧,夏洛克。你是同性恋吗?向家人出柜了吗?谈过恋爱吗?还是像你哥哥暗示的那样是个处男?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而且不是为了查案?"


夏洛克眨了两次眼,然后直勾勾盯着他。


约翰咧嘴一笑:"够直白了吧?"


“有点粗鲁。”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


“是。是。不。是。七年前——在盲眼银行家案件之后。现在满意了?”


约翰花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自己一次性得到了夏洛克的所有答案。但不知为何,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最后一个回答。


“盲银行家案里你亲的是谁?塞巴斯蒂安·威尔克斯?”约翰问道,语气里掩不住嫌恶。


“是迪莫克,约翰。这太无聊了。我们能换个话题了吗?”


七年前,当约翰拼命想和莎拉·索耶约会时,夏洛克居然亲过迪莫克探长?那家伙挺英俊。约翰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位探长对夏洛克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真是迪莫克?所以他才会允许你把国家图书馆搬进我们公寓?”


夏洛克短暂地流露出一丝恼火。“不。那是约会,在案子解决_之后_。现在能别提这事了吗?”


不。不,约翰没法不提。完全没法。“你去约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轻而易举。”


“当真?”


"你和索耶医生去了新西兰。"


“哦。”


他们继续沿着小路默默前行,但约翰的内心远非平静——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轰然作响。


夏洛克深深叹了口气。"好吧,趁我们还没到小屋,先把这事说清楚。"


"你后来还见过迪莫克吗...比如再约会之类的?"


“不。”


“有何不可?”


“我忘了。”


“什么叫你忘了?”


“我忘了给他回电话,大概吧。实际上,莫里亚蒂开始玩游戏后,我就彻底忘了这号人物。”


“真浪漫,提醒我永远别和你约会。”


“太迟了。你已经嫁给我了,”夏洛克打趣道。他看了看手表,对约翰露出假笑。“和你聊天很愉快,但现在我要把你静音了,”说完便快步走开。


约翰半笑着。“嗯,明白了,真成熟:化解尴尬对话的良方就是直接走人……”


夏洛克突然刹住脚步,猛地回头。“哦,约翰——_没错!_就是这样!快,我们得赶紧回去。有活儿要干了!”


“什么?”


“解毒剂。关键就在解毒剂里。所以史密斯才不担心用活体致命病毒和你对抗——他早就备好了解药!”


 


~~~***~~~


 


凌晨两点,约翰双眼发直、精疲力竭地向夏洛克和今晚的贵宾“笔记本电脑”道晚安。他仍不明白为何要将那个变态的客户名单与不同城市的报纸头条进行匹配……但夏洛克显然发现了线索,约翰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见证这位侦探的天才推理——不过不是现在,他得去睡觉了。


“呃,夏洛克,别再睡沙发了。床上的空间明明足够两个人。”


夏洛克没有回应(甚至毫无反应!)


“夏洛克?”


“我怀疑他不仅卖病毒,连解药也一起卖?”


“床,夏洛克。”


夏洛克终于看向他。“床怎么了?”


“今晚睡床上,好吗?”


“哼,好吧。”他说道,朝约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


 


凌晨时分,当夏洛克摇晃约翰的肩膀时,约翰立刻醒了过来。


“约翰,挪过去点。你占了我的位置。”夏洛克低声说道。


约翰在黑暗中皱起眉头,“这怎么就是_你的_位置了?我在这儿睡过两次,你才睡过一次。”


“_没错_。所以严格来说现在轮到我了。挪过去。”


约翰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在睡眼惺忪时和夏洛克那套自作聪明的逻辑争辩毫无意义。


夏洛克钻进被窝,拽过被单转向约翰。“晚安,约翰。”


“晚安夏洛克,”约翰回应道。


几分钟过去了,约翰隐约感觉到夏洛克有些心事。他在黑暗中挪动身子,试图看清对方。尽管只能辨认出模糊的轮廓,但从好友僵竖的仰卧姿势里,约翰能读出那份紧绷感——他八成还在琢磨案子。


"你能睡着吗?"约翰关切地询问道。


"如果你闭嘴就能。"夏洛克恼火地回答。


"明明是你先把我吵醒的!"


“别以为我现在不后悔。再加上,我还得忍受你那没完没了的晚餐——”


约翰想像傍晚时那样再次让他噤声。他翻过身趴着,越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将手指按在夏洛克的嘴唇上。


“嘘,”他说道,但在黑暗中由于躺姿的缘故,角度完全不对,约翰的手指盲目地落在了夏洛克微张的双唇_之间_。


夏洛克僵住了,屏住呼吸。他们就这样保持了几秒诡异的静止,约翰的手指就这么搁在夏洛克的舌头上。


终于,夏洛克呼出一口气,带着薄荷味的温热气息拂过约翰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约翰觉得夏洛克的牙齿似乎极轻地蹭过了他的指腹。


一阵酥麻感顺着他的后颈蔓延而下,他在心里默念:再来一次


当夏洛克没有继续时,他莫名感到失落(说真的,他只是想确认刚才是不是错觉)。


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夏洛克怎么可能咬他!),约翰迅速将手指从夏洛克嘴里抽出来。“抱歉,”他有点尴尬地说,“我只是想...呃...让你闭嘴。”


约翰希望夏洛克能开个玩笑。哪怕是句挖苦的话也好……只要能驱散这古怪的紧张气氛。


但夏洛克只是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我知道——没关系。"他的话语带着喘息般的认真——近乎羞涩——对恢复两人之间往日的轻松默契毫无帮助。


恰恰相反。


约翰迅速退到床的另一侧,感到困惑(但同时莫名觉得_非常_舒爽)。他甚至不用碰触自己就知道下身已经硬了。


_天哪!_


房间里此刻只剩下寂静,约翰甚至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屏住了。

关于自己那愚蠢勃起的念头在约翰脑海中疯狂打转,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_夏洛克能推理出这个吗?_

_大概不行,他怎么可能...不碰它?_


**……**


_别去想夏洛克**碰**它的事,白痴!_


 


_好了,感觉在消退,谢天谢地!_


 


_该死,他大概在纳闷我怎么一动不动…_

_不…他肯定在考虑解毒剂的事,别担心。_

_可要是他发现了呢?_

_他并没有…_


_我他妈怎么硬了?_


**???**


_好吧,这他妈也太诡异了!_

_我该说点什么让这一切显得正常——_


“约翰?”夏洛克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能睡着吗?”他问道,语气里带着_恼火。_


_混蛋。_


“你要是闭嘴我就能睡着!”约翰吼道。


夏洛克为这场似曾相识的对话轻笑出声,几秒钟后,约翰也跟着笑了起来。


尽管看似荒诞,但这正是他让一切回归正轨所需的方式。


**本章备注:**


> 非常感谢您的阅读与评论!(这真的有助于保持创作灵感源源不断!)

>

> 很想知道您是否喜欢这一章并觉得它有趣 :D 哪怕简短留言也会让我开心一整天!



6. 第六章


**本章备注:**


特别感谢我出色的校对[221Btls](http://archiveofourown.org/users/221Btls/pseuds/221Btls)审阅本章并帮助润色,所有遗留错误皆由我本人负责。


~~~***~~~


 


约翰假期的第二天(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他决定不再称之为蜜月)几乎与前一日如出一辙:他们待在防晒阳台上,夏洛克躺在轻轻摇晃的吊床里陷入沉思,而约翰坐在藤编圆桌旁欣赏着葱郁的热带风光。


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有咖啡。(咖啡_和_昨晚那尴尬勃起的记忆……但约翰拒绝纠结这个。他并非第一次在不合时宜的时刻起反应,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约翰给自己倒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加入牛奶,伸手去拿咖啡壶旁的当地报纸。他打算表现得一切如常。"让客房服务送咖啡来真是体贴,"约翰啜饮着浓烈的本地烘焙咖啡说道。_美味极了。_


“嗯?”


夏洛克没在听他说话。看来昨晚床上那场古怪插曲后,一切确实回归了常态。约翰不得不推断,夏洛克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内心挣扎。


_很好。_


“瞧瞧你这副没人看见时就体贴周到的样子,”约翰轻松地调侃道,想维持两人之间这种“正常”的氛围。


这话立刻引起了夏洛克的注意。他猛地转过头,眉头紧锁,仿佛被人说体贴是某种侮辱。"你什么意思?"


"给我带咖啡——还加了牛奶——昨晚还无私地帮托马斯·兰利向他父亲出柜……"


“哦那个啊,”夏洛克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给我找点事做罢了。餐厅上菜慢得让我感觉自己在倒流时光。”


约翰轻笑出声。“不过我们新认识的朋友们可都被你的推理惊艳到了。”


“你也是,不是吗?”夏洛克望向他,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瞬间,约翰看见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表情。他确实在渴求约翰的认可。


“当然。永远都是,”约翰柔声保证。他怀疑自己永远都不会厌倦目睹夏洛克全神贯注推理的模样。能见证如此惊人的才能向来是种特权。他曾试图向哈莉特描述这种感受,但从她困惑的皱眉和眯起的眼神来看,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天才之处似乎必须亲眼所见才能体会。


约翰的思绪回到前一晚。“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小屋叫‘幻想’来着?”


夏洛克笑了。“是幻——”他拼出最后几个字母“S-E-A(海)”,继续道,“所有小屋名字都和‘海’字玩了个不怎么高明的文字游戏。”


“哦,是吗,我们的呢?”


“你观察力可真够差的,是吧?”


约翰并没有真的感到被冒犯。说真的,大多数男人除非被明确告知,否则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事。"这地方不是我订的,所以不,我没注意到。"


夏洛克以一种出奇优雅的姿势盘腿坐在吊床上,指着说:"看纱门上方这儿。"


约翰抬头望去,果然在一块饱经风霜的椭圆形木牌上,刻着他们小屋的名字:"把握今朝"。


"啊,‘及时行乐’,不错嘛。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愿意陪我浮潜了?"


夏洛克夸张地跌回吊床,约翰始终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不被这该死的玩意儿甩出去的。"浮潜就是你所谓的'把握当下'?你的'及时行乐'时刻?和一群几乎不认识的人去海边,进行一项你并不热衷的活动?无聊透顶。"


约翰正想反驳夏洛克说自己喜欢浮潜(其实并不),还说想再和新认识的朋友聊天(也并非真心——或许除了埃里克)。


夏洛克的咳嗽声打断了约翰的内心辩论。"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并不意味着你要把尽可能多的活动塞进每一天。"夏洛克说道。


每当夏洛克突然迸发出如此精准的人生智慧时,约翰总会感到惊叹。他真想提醒那些读他博客的读者:这就是为什么他亲爱的挚友是他认识的最睿智的人。尽管情感疏离,夏洛克总能以清醒的眼光洞察人性的矛盾,并精辟地总结出来(虽然时机未必总是恰当,但依然...)


当然,夏洛克说对了。约翰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彻底放空。这不正是他临时起意跟夏洛克旅行的原因吗?若真要说,_这才_是他的及时行乐。


“说得好。我想我今天确实提不起劲做太多事。况且我俩都需要休息,”约翰承认道。他心知肚明自己渴望的不过是重复昨天的悠闲:在泳池边放松。“那你打算做什么?”他问夏洛克。


“我打算做什么?”夏洛克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我要派你去度假村的园艺棚取把丛林求生刀。”


约翰眨了眨眼。倒不是他期待听到更多哲学沉思……但_丛林求生_刀??那种用于野外生存的锯齿长刀?“为什么?”约翰略带忧虑地问,“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我有事要忙。”


“你只是躺在吊床上。”


“做个决定吧约翰,你到底想不想让我休息?我累了。昨晚你抢了我的床位,然后像青少年睡衣派对似的喋喋不休,现在连去园艺工具棚给我拿把刀都不肯——明明你才需要锻炼。”


约翰再次拿起当地报纸,翻开继续阅读某个倒霉蛋租的小艇卡在礁石上不得不被救援的新闻。是啊,约翰很高兴今天自己不用出门。夏洛克可以自己去拿他那该死的工具。“你自己去拿。”


夏洛克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约翰。“你拒绝这么做让我质疑这段婚姻的基础。”


约翰嗤笑一声。“我们的关系可不是建立在给你跑腿上的。”


“不是吗?”


为什么即使独处时夏洛克也要坚持维持这场婚姻闹剧?约翰叹了口气。“你要砍刀干什么?”


夏洛克打了个哈欠。"我今晚的实验需要用到它。"


"但今晚有为客人们准备的沙滩派对活动。"


据维吉尔解释——这家度假村并非以夜生活闻名,但每周四晚上会有当地乐队来演出。由于一周仅此一次,他们通常都会全力以赴。这听起来确实值得一看,尤其是今天还是他们行程的最后一天。


"我想我也不会参加那个,"夏洛克说道。


“我以为你喜欢跳舞。”


“不,不是那种场合。而且我很忙,告诉过你今晚必须完成实验。”


约翰耸耸肩,并不打算坚持。或许夏洛克已经受够了游客活动,况且保持些距离也好,省得又要在众人面前扮演“假夫妻”。再说,约翰最不需要的就是昨晚床上情景的重演。


“随你便。”约翰说着,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当地报纸。


 


~~~***~~~


 


余下的时光过得飞快。约翰在泳池边放松,去海里快速游了个泳,继续读昨天买的那本医疗惊悚小说(夏洛克在书页边缘写了不少零星批注,简直笑死人)。


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正把握住了这一天。拒绝浮潜是最明智的决定。


和前一天一样,傍晚时分他返回小屋,中途在度假村餐厅停下,安排将茶点和晚餐送到他们住处。


 


~~~***~~~


 


这回走进小屋时,他没发现夏洛克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睡觉——谢天谢地!


然而,夏洛克却不见踪影,约翰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拖着那修长的身躯出门去取他那该死的刀了(仔细想想,夏洛克带着刀在度假村闲逛的情景,比起发现他赤身裸体躺在床上,_也未必好到哪里去_)。


但随后约翰注意到浴室的灯亮着。"夏洛克?"


夏洛克打开门。"怎么了?"


夏洛克从浴室走出来,腰间只围着一条白色短毛巾。他看起来——_别管他看起来怎样,约翰_。(也许带着刀反而更好些)。


约翰咽了咽口水,目光定在夏洛克身后那幅古怪的海螺画上。"哦,就是确认下你在不在家。"


"我的鞋在门口,钥匙在床头柜,婚戒在梳妆台上——这些都能告诉你答案。"


"可小屋里太安静了,笔记本电脑不见踪影,你手机也不在床头柜。这些都让我觉得不对劲。"


夏洛克眼中闪过一丝对约翰推理的赞许。"不错,约翰,"他说,但赞许很快转为戏谑。"可你漏了个关键事实——窗户和这面镜子上都有水汽,"他用手指在镜面划了道线,"唯一解释就是温度骤变,只有在小空间里发生的事才会这样——所以是刚洗完澡。"


约翰不打算继续和夏洛克玩“推理游戏”:他早就明白自己在这类较量中永远占不了上风。他的目光追随着那滴从夏洛克刘海上螺旋滑落的水珠,强忍住触碰它的冲动(此刻他并不想深究这种冲动)。他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实:“为什么洗澡?你改变今晚的主意了?”约翰问道。


“没——只是冲掉防晒霜,”夏洛克说着从约翰身旁经过时微微倾身,深吸了一口气。


_嗅到_他的气息。


两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般僵在原地,定格在这个古怪的瞬间。当约翰鼓起勇气望向夏洛克那双瞪大的灰绿色眼眸时,他的腹肌因骤然绷紧而隐隐发颤。他费了些力气才让声音保持平稳:“你刚才是在闻我吗?”约翰终于开口问道。


夏洛克后退了一步。他脸上那种"情况不妙?"的表情里还混杂着几分像挨训孩子的神情。


约翰下意识地想要安抚夏洛克。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嘿,没关系。我不介意你闻我气味来做推理,但对其他人这么做就不太合适..."


"我知道,"夏洛克迅速接话。"你只下过一次泳池,"他边说边再次凑近嗅闻约翰的气息,"而且你去过海边但没游泳。"


约翰摇摇头:"没错。"他明知不该觉得夏洛克这样侵犯私人空间的行为如此可爱。现在他真得转移注意力了。"对了,客房服务会送三明治和茶过来,"约翰说着从迷你冰箱拿了瓶水,走向前廊好让夏洛克能私下换衣服。


 


~~~***~~~


 


稍后轮到约翰去冲澡更衣,而夏洛克正坐在外面的桌旁研究炭疽病例。


他内心有一部分想留下来陪夏洛克,放弃海滩派对。但他已经取消了与新结识朋友们的计划,并和埃里克约好了见面。


约翰决定穿卷起裤脚的牛仔裤,搭配浅蓝色衬衫,里面套件白色背心(谁知道呢,说不定会热得想脱掉衬衫)。


当约翰回到阳光廊时,夏洛克又躺回了吊床。连眼皮都没抬,侦探就开口道:"嗯,这身搭配不错。"


约翰笑了。"谢谢。我正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可印章。"


"是啊,天知道这些印章有多稀罕。"


约翰挑起眉毛,不确定自己是在被侮辱还是被夸奖。夏洛克睁开眼睛,冲他露出那种带着戏谑的歪嘴笑容。好吧,无论是夸奖还是侮辱,约翰知道自己正在被戏弄。


 


~~~***~~~


 


约翰发现海滩区域完全变了样。泳池边的露天酒吧已经营业,所有热带树木都挂满了小小的白色灯串。海滩上摆放着高脚桌和吧凳,环绕着一个直接搭建在沙滩上的木制舞池。当地乐队正在演奏"芬吉"——岛上特有的一种节奏音乐。人们吃着手指食物,畅饮着大量果味朗姆酒饮料。


约翰按照今早的约定在酒吧与埃里克碰头,两人选了舞池对面离乐队最远的卡座,继续着关于阿富汗的话题。没想到埃里克听说过詹姆斯·肖尔托的传闻,随着谈话深入涉及战争政治的层层内幕、创伤性伤害以及战后归乡问题,约翰很快就把庆典的喧闹抛诸脑后。


斯蒂芬妮突然打断他们,端着又一杯果味饮料放到桌上,随口说道:"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丈夫在那边。"


约翰猛地转向斯蒂芬妮所指的方向。虽然光线昏暗,但他立刻认出了远处的夏洛克——那人正懒散地倚在吧台边喝着啤酒(_啤酒?!_),和托马斯闲聊(_闲聊?!_)。


约翰心头先掠过一丝不安,紧接着便被某种更强烈的、近似嫉妒的情绪狠狠攫住。


夏洛克到底在这儿干什么?他为什么穿成这样?(米色卷边棉麻裤,配着宽松的牛仔长袖上衣——活像电视里那种英俊的沙滩流浪汉)。


夏洛克明明说不来的,现在却在和别人社交?


天啊,他居然在吃醋,是不是?


约翰深吸一口气,但胸骨间那种紧绷的丑陋感丝毫未减。


是的,他确实在吃醋。


但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他并不担心那位刚公开性取向的野外生物学家与夏洛克之间会"发生什么",也不担心夏洛克六个月后搬去美国。


不,这是一种更深刻、更丑陋的嫉妒——与肉体吸引力和兰利的英俊相貌毫无关系。


真正扼住约翰咽喉的是:夏洛克居然愿意与别人社交。夏洛克居然能为另一个人放下"工作",而那个人_不是_约翰。


音乐震耳欲聋,约翰知道斯蒂芬妮刚问了他什么,但他完全没听清,于是只是点点头,继续盯着远处那两个男人。夏洛克正眉飞色舞地说着话,那个年轻的美国人看起来一脸崇拜。这也难怪,夏洛克肯定又在推理什么。一小群人已经围在夏洛克身边,他似乎在向周围的人群复述他的故事。


约翰心不在焉地又朝斯蒂芬妮点点头,啜饮着手中的酒,希望这能稍稍缓解胸口那种压迫感。


突然间音乐停了,舞池空了出来。夏洛克抬起头,目光锁定了约翰。他的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约翰立刻明白夏洛克感到不堪重负了。


约翰微微抬起下巴示意。_你还好吗?_


夏洛克微微点头示意。_过来。_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 DJ 打碟(_我们为美好时光而来,不为长久停留…_),舞池很快又挤满了人。


约翰忘了道别就撇下话说到一半的斯蒂芬妮,径直穿过舞池里新聚集的人群走向吧台,仿佛要证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数学定理。


你看,当夏洛克推理时,神采飞扬又机智过人…简直令人惊叹。但当夏洛克露出困惑神情,面容稚嫩茫然,眼睛搜寻着约翰的身影…此刻他就成了需要约翰照顾的人。


约翰刚走到触手可及的距离,夏洛克就把一杯饮料塞进他手里,将他拉近自己。约翰占有欲十足地搂住夏洛克的腰说:"多谢你帮我照看我丈夫,刚才我和埃里克聊那些无聊的军事话题时。"


"举手之劳。"托马斯答道。


约翰带着夏洛克离开吧台。他没有追问夏洛克为何改变主意参加海滩派对——约翰已经猜到了。夏洛克不过是去实验室的路上顺道经过,对吧?约翰可不想在热带岛屿的最后一晚独自度过,身边没有他最好的朋友。"你这次实验需要带助手吗?"约翰用自以为轻松的语气问道。


夏洛克眨了眨眼,茫然了几秒钟。"你想走?我以为你对安排的活动很期待?"


约翰耸耸肩。“是啊。但归根结底:和你在一起更有趣。”


“哦。”


“除非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要你加入我。”


“那好吧,我们去找个借口开溜。”


夏洛克露出如同被要求带父母去看音乐剧般的表情。"非得这样吗?太乏味了——没人在乎的,约翰。我发誓下任配偶绝不会像你这样死守无聊的社会规范。"


约翰再次感到有只无形拳头攥紧了他的胸骨。他实在、实在无法接受夏洛克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那你们俩倒是绝配,"他试图开玩笑,声音却透着浓重的悲伤。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夏洛克。


"等等,"夏洛克抓住约翰的前臂,"我收回那句话。我要他和你一模一样。你说得对——我们中总得有人会道歉,而你特别擅长这个...'抱歉夏洛克弄坏了你家门铃','抱歉夏洛克偷了你的手机','抱歉夏洛克推理出了你可悲的小秘密'。"


约翰想板着脸看夏洛克,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最后那句可算不上道歉,夏洛克。"


夏洛克笑了。“不是吗?”


"得了吧,我迟早会教会你礼貌的。"


"好吧,"夏洛克说着,伸手握住约翰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如果你坚持的话。"


约翰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雀跃。但每次在夏洛克身边时总是这样,不是吗?


他们走到朋友们所在的餐桌前。约翰轻咳一声引起注意。"看来我们不会待太久了——呃...临走前想和各位道个别。很高兴认识大家。埃里克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的话。当然,如果你们来伦敦,千万别客气,随时联系。"


他与埃里克和迈克握手告别,斯蒂芬妮则给了他一个快速的拥抱。夏洛克上前一步,只是沉默地凝视着这些泛泛之交。约翰在他后背中央坚定地按了一下以示鼓励。


夏洛克优雅地向前迈步,露出迷人的微笑。"诸位再见,"他微微欠身代替握手,"有人要求我来道歉,毕竟我比你们和这场派对都更有趣。"


约翰感觉自己的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活像一支酒精温度计,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他是不是特别可爱?”约翰说着,又一次揉乱了夏洛克的头发。


 


~~~***~~~


 


他们离开主会场,很快走到了海滩尽头。前方漆黑一片,身后渐弱的庆典声渐渐被海浪声和热带虫鸣取代。


至于为何还牵着手,约翰毫无头绪……这是此刻他宁愿不去深想的另一件事。


夏洛克正拽着约翰远离海岸,在约翰看来,他们即将径直走进前方一片浓密而坚韧的灌木丛。约翰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几根枝条刮擦着他裸露的小腿。"我们要去哪儿?"


夏洛克猛地抽回被约翰握住的手,仿佛约翰的声音刚刚将夏洛克游离的思绪拽回躯壳,他才惊觉此刻已无需再扮演恩爱丈夫。


"这边走。"夏洛克说道。约翰真心希望他们能有支手电筒什么的,但仍继续跟着夏洛克前行。显然,夏洛克下午已经勘探过这片区域——这正是他需要那把丛林砍刀的原因。


沿着半清理出的小径走了一阵,细沙在他们脚趾间滤过,他们来到一片空地。突然间,约翰又能听见海岸边的浪涛声了。


夏洛克找到了一片荒凉的海滩。


“条件应该很理想——昨天风大,今晚平静。”夏洛克脱下凉鞋,又把裤腿卷高了些。


“你到底要做什么?”约翰可不太想在黑漆漆的海里游泳。


夏洛克在海草堆里发现一根枯枝,小心翼翼地举起来,大概在找昆虫(还有蝎子?)。最后检查满意了,他握紧树枝说:“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他们径直走向海洋,温暖的浪花轻柔地拍打着他们的膝盖。夏洛克用木棍划过水面,仿佛在调制一杯巨型鸡尾酒。渐渐地,一种蓝白色的光芒如魔法般开始显现。夏洛克再次搅动木棍,那蓝色愈发浓烈,直到约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浮游植物,”约翰惊叹道。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光芒从蓝色转为银色,闪烁着神秘的荧光,充满生命力。


夏洛克笑得灿烂。“很酷,不是吗?”


约翰既喜爱又敬畏地摇摇头。难怪夏洛克总能在他生命中胜过其他人。总是出人意料。


片刻之后,他们并肩坐在沙滩上,注视着逐渐消退的生物荧光。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谁都没有开口。


昨晚约翰发现了关于夏洛克的几件私事。这些事他基本上都心知肚明(除了迪莫克那段——那可真猜不到!)。但今晚,约翰想追问些别的。就像昨天那样,他感觉机会之窗正在开启,夏洛克或许真的愿意向他多袒露几分心迹。


约翰有好几个话题想聊。他想问问三年前夏洛克消失的真相,以及假死究竟是如何操作的(夏洛克至今仍坚称自己根本没跳楼——全是障眼法!)


他还想打听吸毒史,以及"那次"在飞机上差点用药过量的事。但约翰深知,没有什么比毒品话题更能让机会之窗瞬间关闭。夏洛克会跑得比被蛇惊动的长耳野兔还快。


终于,约翰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关于夏洛克那些强迫症发作的时刻,还有他对着不在场的约翰自言自语的那些怪癖。


约翰在沙地上蹭了蹭脚,然后把自己的左脚搭在夏洛克的脚背上——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下意识想用这种方式把夏洛克固定住。


夏洛克没有动弹,任由约翰的脚趾在他脚背上轻轻扭动。夏洛克的双脚冰凉,约翰本能地想帮他暖一暖。


约翰轻咳一声,正斟酌着如何措辞,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显然,这才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夏洛克,你为什么总拿‘下一任配偶’开玩笑?你是真的对……呃……找对象感兴趣吗?”


夏洛克把脚从约翰脚下抽出来,踢了踢沙子。“你这辈子都这么蠢,活得累不累?”夏洛克反问道。


_好吧,看来答案是否定的。_


约翰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决意要孤独终老,夏洛克?”


夏洛克打了个哈欠。“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了,约翰。你反复提起让人厌烦。”


约翰完全不明白夏洛克在说什么;他相当确定他们从未真正谈论过这件事。


但这并不重要。如果夏洛克终有一天愿意分享造就他如今模样的原因,那绝不会是因为约翰的追问。只有当夏洛克准备好倾诉而约翰恰好在场时,真相才会揭晓——只要约翰仍是夏洛克最信任的密友和挚友,他就心满意足。


_我他妈到底是怎么了?_


他是不是已经到了那种丑陋的地步——对挚友迷恋到不愿与人分享?


不——远不止如此。


还要深刻得多。


或许这甚至算得上爱情——但纠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夏洛克永远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


夏洛克又踢了一脚沙子。"约翰,我觉得我永远都融入不了,"他说这话时仿佛刚读透了约翰的心思。


夏洛克的语气里透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这几乎像是个警告,不是吗?约翰叹了口气。"我倒不觉得有必要让你改变。"


对约翰而言,这话可谓一语中的,不是吗?


夏洛克不擅长经营感情,而约翰也没打算改变他。不想改变他。约翰爱的正是他原本的模样。正因如此,约翰在心底划定了明确的界限,让自己与任何超出友谊范畴的举动保持距离。


 


~~~***~~~


**本章备注:**


> 大家好,

>

> 感谢阅读!



7. 第七章


**本章备注:**


> 一如既往,我要特别感谢 221Btls 出色的校对工作和鼓励。文中若有任何遗留错误,皆由我本人负责。


~~~***~~~


 


约翰在远处雷声的轰鸣中醒来,紫色闪电的光芒从窗帘边缘偷偷渗入。这并非一场真正的雷暴,更像是成片的干闪,但约翰希望风暴能朝他们这边移动,因为小屋里的空气潮湿得令人窒息,闷热难当。约翰撑着枕头起身,眯起眼睛寻找夏洛克的身影。在黑暗中,又一道霓虹般的闪光帮他定位到了房间另一端小沙发上的挚友。


约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4:06。他下床去接夏洛克。尽管现在他发现自己对挚友产生了生理反应而处境尴尬,但还不至于自私到让夏洛克睡在坚硬的装饰沙发上。


“夏洛克?”约翰轻声唤道。


“醒着呢,”夏洛克睡意朦胧地回应。


一丝愧疚刺痛了约翰的良心,与他声称自己不自私的说法相矛盾。_昨晚进门时我就该坚持让他睡床上的。_


但昨晚的气氛实在古怪。从海滩回来后,他们一路几乎无话。夏洛克的肢体语言——双手深插口袋、低头疾行——明确向约翰传递着“别来烦我”的信号。


约翰顺从了,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对夏洛克产生的所有矛盾情感。约翰意识到自己内心正涌动着某种东西——某种比那些偶尔(且不合时宜)迸发的吸引力更为庞大、更意味深长的存在。


这感觉就像他被某种强效药物控制,而那种药物正是夏洛克。就像所有懵然无知的瘾君子,约翰始终在自欺欺人。否则他该如何解释夏洛克带给他的感受?为何自己总被夏洛克吸引,却又如此难以承认?


昨夜目睹了令人惊叹的浮游生物景观后,夏洛克突然陷入沉默,专注于其他事情,而约翰则决定专注于"不去感受",对自己内心的变化视而不见。正因如此,当两人静静坐在海滩上时,约翰划定了那条明确界限——这条界限让他稳稳站在"关怀挚友"的阵营,而非"无可救药被室友每个特质吸引"的那边。


又是一道紫光闪过,照亮了整个房间。约翰叹了口气,望着他那蜷缩在小沙发上的朋友——膝盖高高耸起,双臂环抱,活像一只被塞进过小篮子的瘦长猫咪。约翰忍不住想触碰他,想让夏洛克更舒适些,想用双手抚过他紧绷的肌肉,揉散所有僵硬。尽管内心警铃大作,约翰仍止不住地想:_嘿,这又是一个我想和你做爱的时刻,如果你还在琢磨这事的话..._


约翰猛然掐断了这种念头,再次需要划清"界限"。


"来床上睡吧,好吗?"约翰改口说道。


闪电的光芒中,夏洛克望向约翰的眼睛短暂地明亮而警觉。"我在这儿挺好,约翰。"夏洛克回答。


“过来。”约翰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用行动表明这事没得商量。


夏洛克握住那只手,约翰一把将他拽起,不由分说地拖向床铺,无暇顾及肌肤相触时席卷全身的悸动。约翰_必须_用钢铁意志筑起防火墙。夏洛克是他的朋友,绝不能因这种荒唐念头毁了这份情谊。


夏洛克顺从地跟着走,疲惫得近乎绵软。到了床边,约翰松开他的手,轻按肩膀示意他坐下。


夏洛克眨了眨眼,望向他们争执许久的那侧床位。约翰点头示意_对,你可以睡这边_,夏洛克这才僵硬地躺下,把被单拉到下巴处,转身背对约翰。


“这次别再把腿斜着放了,烦人得要命,”他对约翰说道。


约翰疲惫地笑了笑,摇着头爬回床上。他反而感激夏洛克的坏脾气。这让一切看起来如常运转。更容易抵抗毒品的诱惑——可以说,更坚定地站在界线这一边。


 


~~~***~~~


 


当约翰再次醒来时,夏洛克正靠坐在床头,垫着两个枕头,卡尔弗顿·史密斯的笔记本电脑摊在膝头。他穿着从未见过的浅绿色短袖上衣和牛仔裤,整个人神采奕奕,透着闲适。


“早上好,”约翰说。


“确实如此,”夏洛克回答。显然他对约翰还在睡觉时在笔记本电脑上发现的某些东西感到非常满意。


约翰起床走向淋浴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独处了,”约翰开玩笑地说,手指在笔记本电脑和夏洛克之间来回指了指。


“嗯,”夏洛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约翰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迅速脱掉衣服,踏进淋浴间。不到一分钟,他就听见夏洛克走进了浴室。


“约翰?”


“我在洗澡,”约翰略带恼火地说。他本想和夏洛克保持点距离,可这混蛋居然跟进了浴室。


“我只是来递‘该死的’手机——就像上次玛丽来电时你精辟形容的那样。”


“好,谢了;马上。”


约翰关掉水龙头,伸出一只手。夏洛克稳稳地将手机拍在他掌心,仿佛他们正在进行接力赛的交接棒。


“玛丽?”


“嗨,约翰。夏洛克还好吗?”


“嗯。我以为你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为了案子装病。”


"哦,我知道。但他刚才一直在念叨'离婚'的事,还问我们能不能成立一个约翰前配偶俱乐部。"


约翰从浴帘后探出头,果然夏洛克还站在那里,倚着洗手台,一脸无辜。扮演受难配偶似乎成了他最热衷的消遣。"我晚点解释。莉兹怎么样?"


"她很好。正在长新牙,还学会了个新词。"


“哦,哪个字?”


“‘果果’代表苹果。”


“好,好。”


“你明天还来吗?”


“是的,这是我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但退房时间可以晚些。我正准备收拾行李,今晚八点左右出发。”


“不如接下来两天由我来照顾莉齐,你先倒时差?”


“好的,谢谢。不过明天我会过来短暂探望,真的很想见她。”


“当然,没问题。”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递回给夏洛克。几秒钟后,约翰注意到夏洛克还没离开浴室。约翰又从浴帘后探出头来——没错,夏洛克仍在那儿刮胡子。镜中的夏洛克捕捉到他的目光,咧嘴一笑。约翰忍不住也笑起来。夏洛克的脸庞如此年轻,有时真难想象他也和世上其他男人一样需要刮胡子。一个隐秘的随机念头突然闯入约翰脑海,让他脖颈发烫:**看来,我更喜欢我的侦探把胡子刮干净……**


约翰洗完澡,刚关上水龙头,夏洛克就递来毛巾。他在拉紧的浴帘后擦干身体,随后夏洛克又递来浴袍。约翰穿好浴袍才踏出淋浴间。


这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共用浴室,但有趣的是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恐怕比任何"正经"夫妻都要默契。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再次重重击中约翰的胃部。**他可是你该死的朋友。**


 


~~~***~~~


 


当他们坐在阳光甲板的餐桌旁时,约翰意识到从今早睁眼起,夏洛克就没离开过他手臂可及的范围。他很庆幸昨天划清了界限(但为什么感觉夏洛克正蓄意践踏这条界线?)


早餐已送达并摆在门廊餐桌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不是英国春天那种毛毛雨,而是猛烈得仿佛有人用巨型高压水枪在冲刷地球积攒了一个世纪的污垢。约翰喜欢雨声和坐在门廊的感觉,虽然偶尔风势转强时,靠近纱窗的那侧手臂会沾上细密水雾,但大体上仍干燥舒适。


早餐用毕收拾完餐具后,夏洛克把笔记本电脑搬到室外,开始破译史密斯那份客户名单。


约翰决定试试吊床。他时而读小说,时而观雨,偶尔偷瞄一眼工作中的夏洛克。


夏洛克似乎正进入推理状态,但每次约翰看向他时都会停顿下来。


毫无来由地,约翰感到自己脸红了。"你在推断委托人是谁吗?"他问道。他压根没打算改变自己在夏洛克面前的行为方式,就这么简单。


"没错。这些名字加密得很好,但我目前已经破译了两个。而且约翰,"他欢快地补充道,"这至少关联着两起国际悬案。"


约翰轻笑出声。要是他能让夏洛克放慢节奏,这些谜题就能持续更久些(那样就不用担心无聊和毒品这类外部刺激的诱惑了)。


“你想帮我吗?”夏洛克问道。


这个共同参与破案的邀请,在约翰心中激起了某种明亮而特别的情感,就像昨晚看到的浮游生物发光现象一样美妙。据他所知,当夏洛克处于案件推理阶段时,自己是唯一被允许参与其中的人。


约翰急切地从吊床上翻身下来,踉跄着走到桌边加入夏洛克。夏洛克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小而斜斜的笑容,表明他注意到了约翰那小小的趔趄。


他们肩并肩坐着,夏洛克调整笔记本电脑角度让约翰能看清屏幕。一种平静而满足的感觉充盈着约翰的内心。此刻没有情欲,没有尴尬,只有约翰和夏洛克并肩工作的默契。


“看,约翰,同个乱局里抽出的不同线索,”夏洛克指着他们从格雷格·雷斯垂德一桩悬案档案里认出的名字说道。约翰心想,没有什么比一团乱麻般的线索更能让夏洛克露出这种眼神了。


“是啊,要是我重启博客,人们肯定对这案子特别感兴趣。”


自打夏洛克在他和玛丽婚礼那天黑进博客后,约翰就再没更新过。他怎么可能公开谈论妻子枪击(枪击!)自己最好的朋友,然后夏洛克为保护他妻子而杀人的事?即便时隔两年,这话听着都荒唐得让他自己耳朵发烫。


“嗯,不知道你要是还在写博客,会不会提冲过来和我结婚的事,”夏洛克眼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


约翰嗤笑一声。“我打赌那些人肯定爱死这传闻了。他们一直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在你……在你离开之前。”


夏洛克的表情变得严肃,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我知道。”


约翰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莫里亚蒂有参与策划这系列犯罪吗?这事最早能追溯到什么时候?”


夏洛克点点头。“可能是他帮史密斯牵线搭桥,联系上第一批客户。”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怀念,仿佛在怀念莫里亚蒂生前(以及假死期间!)那些精妙的心理博弈。


约翰只能假设夏洛克这次真的彻底摆脱了莫里亚蒂那个该死的电脑程序。夏洛克曾向他解释过,莫里亚蒂在圣巴特医院楼顶开枪自尽前,设计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超级程序。这个程序的目的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也要继续折磨夏洛克。"他还在玩游戏呢,约翰,哪怕死了都不消停"。显然,任何与夏洛克相关的头条新闻(或类似事件)都可能触发整个程序。约翰心想,要不是当时自己满脑子都是夏洛克吸毒的事让他担心得要命,或许能更理解这个解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头脑风暴,夏洛克决定最好在"变态狂"的笔记本电脑电量耗尽前把现有信息记录下来。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约翰。纸的一面写着些杂乱无章的单词和数字,另一面空白。约翰没问这些是什么。如果重要的话,夏洛克迟早会解释的。在空白的那面,约翰仔细记下夏洛克口述的那些古怪名字和电子邮箱地址。


过了一会儿,夏洛克回到吊床上进行冥想般的思考。约翰注视着他,心想:_我们能行的,我们可以再次同居并一起工作;这不会成为问题。_


约翰对自己能控制住对夏洛克的"痴迷"感到高兴且自信,他站起身宣布:"好了,我现在要去收拾剩下的行李了。"


夏洛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哦对,我们几小时后就要出发了,"他皱着眉头说。他优雅地旋身跃下吊床(飞快瞥了约翰一眼看他是否注意到自己潇洒的下床动作),跟着约翰走进小屋。


他们收拾行李的方式就像做其他所有事情一样——带着奇妙的默契、不合常规的幽默和斗嘴。


约翰清空衣柜时,夏洛克经过顺手拿走了他的衬衫;等约翰转身,发现夏洛克手里正攥着他的鞋子。当约翰弯腰查看床底时,夏洛克喋喋不休地教育他不能把旧收据扔进垃圾桶,以及销毁纸质证据对防范身份盗窃的重要性。


"让我猜猜,"约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的下任配偶肯定会特别小心收据,还会随身携带碎纸机。"


这话逗得夏洛克露出酒窝微笑:"而且得会独立开机而不引发大规模停电。"


约翰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行李:"那我的下任至少能自己从口袋里掏手机,不用别人帮忙。"


约翰正享受着与夏洛克斗嘴的乐趣。事实上,他从未在假期结束时感到如此精力充沛。空气中仿佛流动着电流,或许是小木屋地板上持续不断的来回走动加剧了这种静电感应。(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纯粹是夏洛克无时无刻不带给他的感觉,不是吗?)


约翰确认两人护照时,夏洛克找出了结婚证书,仔细折好塞进皮夹。约翰不禁猜想,有朝一日这份证书会不会被他当作便签纸,随手记下嫌疑犯的名字。


当行李收拾妥当整齐码放在前门时,约翰决定在打包牙膏牙刷前先去刷牙,他需要消除口中残留的咖啡味。两人站在洗手台前交替刷牙、漱口、吐水,默契得如同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约翰透过镜子对上夏洛克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回到阳光房消磨接下来的两小时,静候前往机场的时刻。


 


~~~***~~~


 


奇怪的是,这场雨并非连绵不断。每次骤然而至时都声势浩大,犹如一场狂野的音乐会。而当雨停时,空气便沉甸甸地弥漫着熟透的花香与潮湿泥土的气息,堪称感官的盛宴。


约翰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钟爱这个门廊。可惜贝克街装不了这样的门廊供他们观雨。要享受这般闲趣,他们恐怕得搬到乡下之类的地方。约翰仿佛看见白发苍苍的自己坐在门廊看报,脚边趴着条懒洋洋的老金毛犬,在静谧中相伴。当然,歇洛克肯定会闯进来,信誓旦旦地说狗儿急需雨中散步。等歇洛克转身去换衣服时,狗和约翰便会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认定真正需要冒雨遛弯释放精力的分明是_歇洛克_本人。他们自然会迁就他。


……老天爷啊,这是在考虑和夏洛克的长远未来了吧?他们还没真正讨论过约翰搬回 221B 的细节。他们总是不擅长把事情摊开来说。也许他们太过依赖直觉和无声的交流了。如今他们之间总是要靠意会。上次约翰搬回来时,夏洛克只是默默把椅子放回了公寓里的原位。他们什么都没说。约翰就拎着一袋衣服、新洗的床单和闹钟出现了。他一直住到夏洛克鼓励他去见玛丽和解——尽管约翰当时满怀怨愤。


如今他准备再次搬回来,却要带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共享空间。这恐怕不是夏洛克想象中的合租生活吧?


约翰根本不需要埃拉的心理分析。所谓"下任配偶"不过是促使他们坦诚交流的幌子。这分明关乎他们之间私密的情感纽带!即将再度成为室友的两人,确实需要把某些事情摊开来说明白了。


约翰从为他们准备的玻璃水壶里倒了杯凉水,抿了一口问道:"夏洛克,'下任配偶'那说法是和合租有关吗?"


夏洛克发出不置可否的鼻音。


约翰本想就此打住,但为了小女儿他必须问清楚。"你下任配偶应该不会带着孩子吧?"他问道。约翰真心不认为莉兹是问题所在,但他确信在这场无声的博弈表面之下,潜藏着某种暗流。自从抵达这里——尤其是今天下午——他就一直能感觉到。


"别犯傻。你知道伊丽莎白很受欢迎,"夏洛克回答,随后抬起头直视约翰,"顺便说,是你先提起的。"他补充道。


“开始什么了?”


“‘下一任配偶’注意事项清单。”


“可你为什么总在循环利用它?”约翰问道。


夏洛克从桌边走开,来到双人沙发前,用手抚过坐垫确认干燥后,夸张地瘫坐下去。他十指相抵,看似陷入深思。片刻后,夏洛克回答道:“或许我只是在潜意识里强调你处理感情有多糟糕。”


约翰一口水喷了出来。" _我_ 不擅长感情? _我?_ "约翰用餐巾擦拭桌面。"这话从那个为了进办公室而假求婚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可真是讽刺。"


"不比为了进医院而假结婚的家伙更讽刺。"


"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夏洛克!"


夏洛克耸耸肩。"你意识到在六个月内你将导致 _两起_ 离婚案。我认为这正是'不擅长感情'的明确定义。"


约翰用手捋了捋头发,感觉耳根发烫。"玛丽从一开始就欺骗我,离婚是她造成的。而且我敢说即将到来的离婚也不是_我的_错,要不是你总不沟通,我们根本不会结婚。"


"从法律角度讲,这仍然是你的责任。"


"离婚怎么可能是我的错,夏洛克?"约翰再次抓起地方报纸,开始阅读关于大白鲨可能出没的报道。他不想让夏洛克继续激怒自己。


"你当然不能怪我;_我_可没提离婚,"夏洛克说道。


约翰放下报纸,长久地凝视着夏洛克。他恼火于夏洛克不断暗示自己在感情关系里屡屡失败。即便他们的婚姻是真的,

这段该死的关系破裂也绝不是约翰的过错。"当丈夫爱谜题胜过爱配偶时,婚姻怎么可能维持下去?嗯?"约翰质问道。


夏洛克只是翻了个白眼,约翰继续道:"或者更妙的是,当那位配偶认为爱情是人类谬误时,婚姻又怎么可能维系?"


"毫无意义,因为当我丈夫对见到的每个女人都动心时,婚姻又怎么可能存活?"夏洛克用致命般严肃的语气反驳道。


约翰觉得耳根又开始发烫。老天!夏洛克为了争最后一句能有多离谱!"你当然不能怪我,这不是我的问题——如果你非要知道,我是被你吸引的,"约翰反驳道,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但他几乎不在乎了——他实在太恼火。他想告诉夏洛克,要不是那两年的离开,他根本不会和玛丽结婚!是他们特殊纽带断裂的始作俑者——_不是_约翰。


“那就证明给我看。”


约翰觉得对话正在失控。他们讨论的是假结婚对吧?"证明什么?"


"你刚说被我吸引了;证明它。"


“让我把话说清楚。你是想让我表现出对你有吸引力,以此来证明我们这场_假_婚姻的无效不是我的错?”


夏洛克耸了耸肩。“文件是合法的。只要没人申请废除,婚姻关系就成立。”


“你这是想争最后一句?”


夏洛克抬眼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求耐心。“我试图——虽然显然很不成功——告诉你,我并不反对不废除这段婚姻的想法。”


“你想维持婚姻?”约翰狐疑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意思?”


夏洛克耸了耸肩,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说道:“对,我想是的。”


“_为什么_?”


夏洛克闭眼用指尖揉着太阳穴,仿佛在抵御即将发作的偏头痛。最终他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表示投降。“就算是实验室的小白鼠也该明白了,约翰,”他最终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往日的锋利。事实上,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告白而非嘲讽。


约翰甚至不确定现在是什么状况。夏洛克是在暗示他想维持和约翰的婚姻关系?夏洛克不想撕毁他们的结婚证书?


他又一次困惑地想_为什么?_夏洛克从来不做这种事。


还是说,他其实知道?


当然,夏洛克不太可能直接挑明这件事,对吧?


但从夏洛克注视他的眼神——那种炽烈、戒备又脆弱的眼神——来看,似乎确实有某种交流正在他们之间发生,无论这种交流是如何达成的。


与夏洛克维持婚姻关系的念头不仅诱人,此刻更显得迫在眉睫。约翰瞥了眼纱门上"及时行乐"的标语,未经深思便起身说道:"好吧,我来证明给你看。"


约翰只需几步就能走到双人沙发前,却仿佛穿越雷区般漫长。夏洛克的视线始终未移,但约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约翰不知这股该死的勇气从何而来——但他明白,若要跨过那条该死的界限,不如当作是在应对挑衅。


约翰跨坐在夏洛克腿上,将他困在沙发里。双臂缠绕对方颈项的同时,他先用舌尖撬开夏洛克的唇缝,而后才覆上自己的嘴唇。这是个毫无歧义的、赤裸裸的欲望之吻。


夏洛克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约翰再次吻上他,这次动作更缓慢却同样撩人。他的舌尖滑过夏洛克的唇瓣,而后顽皮地探寻着对方的舌头。约翰用自己的舌缠绕着它,直到夏洛克开始回应。


夏洛克的双唇如此柔软,如此顺从、生涩又美妙。约翰忘记了亲吻他的理由。这是场游戏吗?谁在乎呢?夏洛克正在回应,这感觉……令人心醉神迷。这让他们想起初次在伦敦追逐的场景,从屋顶跳到屋顶,气喘吁吁却充满生机,最后约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拄着手杖——而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从不和男人做这种事。(似乎夏洛克也忘记了自己压根不做这种事。)


约翰完全猜不透夏洛克对此作何感想。他小心翼翼地——带着遗憾——抽身而起。“好了,如你所见;离婚可不是我的错,”他轻声说道。


夏洛克点点头,在椅子上挺直了背脊。他看起来既有些凌乱又有些迷茫,这种组合让约翰心头一紧。他向来无法抗拒安抚受挫的夏洛克,此刻只想驱散两人处境中的不安定感。但他明白现在为时已晚。


约翰缓缓握住夏洛克的手后退一步,牵引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漫长的静默中,他们相对而立,仿佛同时丧失了语言能力。未言之语如浪潮般在四周涌动,令约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现在怎么办?"约翰终于开口问道。


夏洛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额发如幕布般垂落。当那声"抱紧我"的轻语响起时,约翰几乎没能听清。


一股强烈的情感在约翰的胸腔内膨胀,直冲咽喉,在那里盘踞收紧。


_抱紧我_


这绝不只是场冒险或游戏。


约翰突然以一种简单而惊人的方式明白了什么。今天下午最大的意外并非他爱上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份感情不是一直在他意识边缘闪烁吗?——而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竟也爱着他。


约翰只是将夏洛克拉向自己,双臂环抱住他的后背紧紧搂住。_“当然,我会抱着你,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瓜。”_


约翰感觉到夏洛克的手臂慢慢环上自己的后背。感受到那双发烫的手掌紧紧箍住自己的腰际。两颗心脏隔着胸膛相撞。_“我们这段疯狂的友谊是否超出了你的预期?它让你措手不及了吗?我也是,夏洛克...我也是。”_


夏洛克似乎满足于就这样被约翰拥在怀中。或许相拥已足够。或许他们都需要适应彼此间这种新的关系。或许对夏洛克而言,这更像是柏拉图式的"爱恋"。约翰轻轻拉开距离,凝视着他的眼睛。


好吧。


夏洛克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但无论他想传达什么,那情绪都炽热如火、强烈至极。约翰感受到那份从夏洛克身上倾泻而出的渴望,这绝非柏拉图式的情感。_天啊,夏洛克想要这个。_


"夏洛克"是约翰唯一能说出口的话。他抬手捧住夏洛克珍贵的脸庞,带着前所未有的放纵吻了上去。约翰的唇迅速滑过夏洛克的下颌线,游移到颈部柔软的肌肤上。他的脉搏跳得飞快,约翰用舌尖轻舔那道律动。夏洛克倒吸一口气,把约翰搂得更紧。


他们仿佛被浪潮吞没,一波又一波的渴慕与欲望拍打着两人,彻底抹去了约翰曾经划下的界限。


他们或许该谈谈,但如果现在停下,天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或者说愚蠢——继续下去。约翰早已明白,与其让夏洛克表达自己,不如直接接管主动权。


他握住夏洛克的手,十指相扣,将交缠的双手举到唇边轻吻。"我要带你去床上,夏洛克。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说出来。"


听到约翰赞许的语气,夏洛克明显放松下来,像凌晨时分那样温顺地跟随着他。


约翰领着他走向床铺,两人如同被自然伟力击倒的树木般跌落在床上,四肢在胸膛相贴的瞬间自然地交缠。约翰惊叹于此刻躺在床上的竟是他最好的朋友——显然现在该称为他的_丈夫_了。他能感受到夏洛克身上释放出层层累积的紧张感,其中夹杂着情欲,或许还有些许焦虑。约翰的手顺着夏洛克的脊背滑下,指尖轻柔地按压,试探着他紧绷的肌肉,而后用抚触将它们一一熨平。


整个过程中夏洛克始终沉默。他似乎正小心翼翼地压抑着所有情绪,而约翰对此并无异议。夏洛克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仿佛再承受五种细微情绪就会像在巴斯克维尔时那样濒临崩溃。


夏洛克并非畏惧性事;真正令他恐慌的是向冲动屈服。


约翰将夏洛克搂得更紧,给他时间适应自己汹涌的情感。"呼吸,夏洛克,"约翰轻声指导。_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同时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温柔与欲望。和你在一起时,这种该死的奇怪组合总是会出现,不是吗?_


"我现在要解开你的衬衫了,"约翰用夏洛克最能接受的那种就事论事的语气说道,"这件衬衫不错,很适合你。但既然我想触碰你的皮肤,我们就得把它脱掉。"


夏洛克点点头,约翰便动手解开纽扣,将衬衫完全褪去。他俯身温柔地吻上夏洛克紧绷的肩膀肌肤。这触感陌生而奇妙——纯粹是肌肉的质感,却异常光滑;如皮革般柔韧,又似玫瑰花瓣的纹理,底下却蕴藏着钢铁般的力量。他竟如此痴迷于此,这感觉疯狂得不可思议。


约翰的吻落在他的下颌与太阳穴。那截脖颈光滑如瓷,白得晃眼。_美丽、摄人心魄又复杂难解的造物。_


接着他用舌尖掠过夏洛克的乳尖。那处平坦而坚硬——再次与他熟悉的触感截然不同——但夏洛克扭动身躯、呼吸紊乱的反应,却让一阵酥麻的快感顺着他的脊柱直窜而下,直抵腹股沟。当约翰再次用牙齿轻轻磨蹭那敏感处时,夏洛克屏住了呼吸。


“呼吸,夏洛克,”他轻声重复道。


约翰能看出夏洛克想要回应,但双手却有些犹豫不决;它们不知该往何处去,该做些什么。对夏洛克而言,假装亲密的触碰——比如和珍妮那样——或许比将对约翰的感情转化为性欲更容易。


约翰感受到夏洛克羽毛般轻柔的触碰,手指试探性地在他牛仔裤前襟游走。约翰松开夏洛克的嘴唇,握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勃起的欲望上。


_是的,我为你硬了,夏洛克。_


之后,夏洛克的双手似乎挣脱了他理智的束缚,此刻正被本能与欲望驱使着。_就是这样夏洛克,抚摸我。_ 那双修长的手终于从他颈后一路向下,带着压迫感、急不可耐的饥渴,滑过脊椎直抵臀瓣。


_天!你总是这么极端,要么全有要么全无,是不是?_


夏洛克放松下来,含住约翰的下唇吮吸。这个动作既性感又充满渴求,约翰不敢相信对他这么做的人竟是夏洛克。是夏洛克。天哪!


随后夏洛克拽着约翰的衣物,以恋人那种不顾一切想要肌肤相亲的急切姿态试图剥去他的衣衫。_我也想要这样,夏洛克。_


他们侧身相拥,在狂热亲吻的间隙互相协助褪尽衣物,直至完全赤裸。夏洛克展现出的激情令人眩晕又惊喜。约翰数次屏住呼吸,不得不像提醒夏洛克那样频频提醒自己换气。这太疯狂了。说真的,他绝非性爱新手,但此刻的欢愉仍彻底席卷了他。


约翰想告诉夏洛克自己有多沉醉。想说他并非将就。想说他爱他。想说他们能在一起多么不可思议,这一切多么疯狂,但他不愿打断此刻的缠绵。


夏洛克的手指深深掐进约翰的腰窝,将他拉得更近。约翰任由他随心所欲。_来吧夏洛克,若你需要掌控一切..._


突然,夏洛克滑下床铺,以狂热的姿态将约翰纳入温暖的口中。约翰因这美妙的意外倒吸一口气。"操——"他无助地呻吟着,感受夏洛克开始为他口交,双唇紧紧裹住约翰的阴茎,严丝合缝。约翰知道夏洛克从未做过这种事,但老实说他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感觉简直不可思议。_对,夏洛克,继续,用你的舌头那样做……_


"太完美了,"约翰沙哑地挤出这句话。


夏洛克抬起头,与约翰四目相对。低垂睫毛下,他的瞳孔幽深而放大,那种凝视中带着近乎虔诚的神情,将情色提升到全新境界。这是种亲密的交流;夏洛克无法用言语对约翰诉说的,此刻正通过舌尖在性器上的舞动传递。快感如潮水般淹没约翰——爱与欲在小腹处盘旋汇聚。


当夏洛克沿着柱身上下移动,在顶端稍作停顿绕着铃打转时,这种刺激简直令人战栗。夏洛克是他选择的毒品,而这毒品突然如此主动地找上他,注入他的血液……真是……_要命。_


血液在耳膜中轰鸣,夏洛克的唇舌再度沿着他的性器滑动,那美妙如静电般的触感令柱身战栗不已。


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尤其是当夏洛克用那样情色的姿态暂停在约翰阴茎顶端,湿润的双唇随时准备再次将他吞没……尤其是当睾丸里堆积的快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当……


约翰昏昏沉沉地想着或许该让夏洛克停下好延长这份欢愉,但是……天啊。这感觉实在太过销魂。


下一秒,约翰的思绪彻底空白。他只能颤抖着感受高潮的脉冲席卷全身。在即将射精的瞬间他勉强从夏洛克口中退出,滚烫的精液急促而猛烈地溅落在自己腹部。


约翰伸手将夏洛克拉到自己胸前。"天啊,夏洛克...这简直...太棒了——真的_太棒了_。"


夏洛克把脸埋进约翰的肩膀,约翰几乎能感受到他肌肤上洋溢的骄傲。约翰想保持这个姿势,慵懒放松地享受高潮后美妙的余韵,但他更想回报对方。


约翰双手捧住夏洛克的脸,热烈地吻着他,直到夏洛克再次回应。他低声说:"轮到你了。让我来,好吗?"


约翰翻身让两人侧卧,手向下滑去,握住了夏洛克挺立的欲望。那坚硬灼热的触感让约翰爱不释手。这是夏洛克无法掩饰的证明,此刻只为约翰而存在。看着夏洛克情动的性感模样简直令人血脉偾张。约翰舔湿手掌,缓缓沿着柱身上移,拇指指腹抚过夏洛克阴茎顶端晶莹的前液。


约翰听见夏洛克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他仿佛想把一切都压抑在体内——想要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_没关系的,夏洛克。我在这儿呢。你见过我失控的样子。当你和信任的人在一起...和爱的人在一起时,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_


夏洛克饥渴地抵着他磨蹭,阴茎在约翰湿润的掌心里以亘古不变的节奏抽插。约翰任由夏洛克操弄自己的手,任他寻找喜欢的摩擦力度,任他掌控节奏。


_对,夏洛克。就是这样。看你这样索求的模样真性感。_


夏洛克绷紧身体,弓起背脊,在约翰掌心中释放时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约翰觉得他失控时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


约翰再次紧紧环抱住夏洛克,手掌在他背脊上下安抚地游走。两人默契地藏进彼此的颈窝,约翰仍大半压在夏洛克身上,嘴唇贴着那锁骨与颈窝交接的柔软凹陷。有些念头在他脑海里慵懒地盘旋:*我爱你夏洛克。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真的要维持婚姻关系吗?这有点疯狂不是吗……即便以我们的标准来说?我能想象和你一起变老的样子……今早我就这么想过。这会吓到你吗?*


这些念头都没有说出口。或许因为它们太新鲜,太轻盈。也或许因为它们同样让约翰感到些许惶恐。


*来日方长。*


夏洛克的手指正轻轻拨弄着约翰后颈的细发。这个充满爱意的重复动作如此温柔,约翰曾以为夏洛克永远学不会这般柔情。此刻恍若梦境。


约翰想起自己邀请夏洛克当伴郎时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若要猜测夏洛克·福尔摩斯事后会做什么,他大概会押这家伙立刻跳下床逃之夭夭。而现在这样,美好得不可思议。


约翰微笑着吻上夏洛克颈窝那处柔软的凹陷。他惬意地压着夏洛克全身重量,双臂懒洋洋环住对方的脖子。他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个瞬间。


夏洛克依然沉默着,开始在约翰耳后落下串试探性的甜蜜轻吻。约翰闭上眼睛,不知为何感到眼眶阵阵刺痛。他咽下翻涌的情绪。_夏洛克,我他妈爱死你了。_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仿佛度过了永恒。似乎没人愿意先开口交流,即便在刚刚发生那件事之后。(或许正因刚刚发生的事才更不愿开口。)


"我没..."约翰开口(因为总得有人打破沉默)。他甚至不确定该说什么。"没想到你会——呃——想要这样,"他说道。


夏洛克没有回应。约翰并不怪他。此刻连约翰自己都理不清情绪。更别提向来不擅处理感情的夏洛克,要消化这件事该有多困难。


"呃——真遗憾这是我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约翰干巴巴地补充道。


夏洛克依然没有回应。最终,约翰将夏洛克的脸从自己肩头捧起,吻上他的嘴唇,随后将额头抵住他的。"你最好快点说点什么,"约翰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不然我会以为这又是你该死的把戏。"他补充道。


夏洛克紧闭双眼,喉结滚动仿佛终于要开口,却只是将双手按在约翰胸前轻轻推开。他的表情诡异得空白。"我得走了,"他平静地说,"离岛前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处理。"


约翰等待着夏洛克露出微笑或至少给出解释,但对方毫无表示。


当约翰看着夏洛克背对自己用床头柜的白毛巾擦拭身体时,那份雀跃感急速下坠。


约翰最初的猜测——夏洛克会逃跑——被证明完全正确,这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他明白夏洛克在做什么,但这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容易接受。


"别他妈这么干" 约翰想大声咆哮。


约翰完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夏洛克如此恐惧情感羁绊。他只能推测夏洛克过去一定遭遇过什么变故。


约翰强压下挫败感,无视内心的恐惧,掐灭了自尊心受伤的火苗。

如果夏洛克需要空间理清思绪,约翰会给他空间。(再说,在约翰看来,这混蛋八成还有未了结的事要处理。)


约翰用尽全力才让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好吧,那机场见。航班晚上8点起飞——记得6点到,明白吗?”


夏洛克从地板上抓起皱巴巴的衣物,以破纪录的速度穿戴整齐。他连日常精细的梳洗程序都直接跳过,只想尽快逃离这里——这足以说明他有多反常。拎起门边的旅行袋时,他的目光仍黏在手机上。“如果我迟到,你就自己先搭航班回去。”话音未落,房门已在他身后关上。


“行吧。”约翰自言自语,试图忽略体内蔓延的冰冷恐惧。但为时已晚,潮湿的热带空气仿佛已在肺里凝结成块。


 


~~~***~~~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大家对之前章节的点赞与评论。你们的慷慨让我深感谦卑,温暖的话语令我动容,而你们的耐心等待更让我心怀感激。xo



8. 第八章


**本章备注:**


> 衷心感谢 221Btls 的耐心、支持以及出色的校对技巧。没有她的帮助,这个故事将逊色许多!

> 当然,任何遗留错误皆由我本人负责。

> 另注:本文未经英式英语审校。若有任何不妥之处,我很乐意修改。:)


~~~***~~~


 


约翰坐在2号登机口的白色塑料椅上,旅行袋夹在双脚之间,环顾四周寻找夏洛克的踪迹。牛肉岛机场规模不大,结构简单,空气中飘着橙花香与工业清洁剂的气味。四天前他忧心忡忡地抵达这里时,满脑子都是对那位_挚友_的担忧,根本没注意到这座机场竟如此小巧玲珑。这该死的机场小得根本不可能错过夏洛克的身影,可他还是忍不住死死盯着那扇唯一的入口大门。


才下午五点半,但他已经迫切渴望夏洛克出现。他决定继续等待,哪怕错过回家的航班。该死的,他绝不会在跟夏洛克谈话前离开。


他再次尝试阅读小说,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窗外只有一排等候客人的出租车在视野里延展。远处跑道泛着湿漉漉的黑色光泽,骤雨初歇后突然出现的烈日让水汽蒸腾成零星丝缕——这幅景象反而加剧了记忆里海滨小屋外瓢泼的雨声,那些事情发生之前的雨声。


约翰叹了口气。他已经给足夏洛克消化空间:现在该轮到那个混蛋出现了。


他爱他。而且他确信自己没有误读夏洛克——他最好的朋友同样爱着他。但没错,这很复杂。想到夏洛克试图厘清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时,约翰心中涌起近乎怜悯的情绪。他并不后悔,但如果当初两人能更循序渐进些,或许会更好。


唉,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他只能等着。夏洛克迟早会出现,他一向如此。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分钟,他那亲爱的混蛋丈夫就从约翰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到达航站楼。


_这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_


这意味着夏洛克先是溜过了安检,现在又折返回来(仿佛海关和安检处专为夏洛克开了扇旋转门任他自由进出)。约翰惊讶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夏洛克的行径实在荒唐至极。


夏洛克捕捉到他的目光,回以微笑。约翰怀疑这出人意料的登场全是为了他——不妨说是个精心设计的干扰。_狡猾的混蛋。_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朝约翰走去,依旧笑得灿烂。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龃龉。他单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臂弯里搭着贝尔斯塔夫大衣。昂贵衣物衬得他英俊得令人窒息,浑身散发着自信与智慧。这种组合在约翰体内点燃鲜明的悸动,让他骤然意识到自己始终被夏洛克强烈吸引着——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_求你别在这件事上混蛋太久。我他妈爱你爱到无法只做朋友。_


当然,夏洛克似乎对约翰内心的波澜毫无察觉。他一走到约翰身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案件。"显然,我得去医院取些随身物品,如你所见,"他抬起手臂示意自己的大衣,继续道,"此外,我还得顺道去趟警局,把史密斯的笔记本电脑偷偷放回证物室。擅自行动我深表歉意,不过别担心约翰,你错过的并不多。"


夏洛克随即把一个紫色小礼袋塞进约翰手里。“咖啡豆。你好像挺喜欢这儿的咖啡。”


约翰疲惫地接过袋子,朝里面瞥了一眼。里面装着咖啡和一张系着明黄色蝴蝶结的卡片,上面写着"真希望你'豆'在这儿!"


约翰挑起眉毛。"呃,谢谢。我人就在这儿..."


“显而易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有多喜欢那杯咖啡。”


这个回答太古怪了,有那么一瞬间约翰怀疑夏洛克是不是嗑药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夏洛克就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我没有每次登机都嗑药的习惯,约翰。”他显然读懂了约翰的心思。


“哦,那就好。总不想让你又掉进维多利亚时代的英格兰吧?”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我就是这样破解莫里亚蒂复活的。"


约翰拽着夏洛克的袖子,两人在塑料椅上坐下。约翰感觉好些了,轻松了些,但他和夏洛克确实需要谈谈。越快越好。不过看来还得再等一会儿——他们被通知要登机前往迈阿密了。


 


~~~***~~~


 


两小时后,在经历从罗德城到佛罗里达的小型引擎飞机颠簸旅程后,他们终于登上了返回伦敦的英国航空航班。


神奇的是,尽管这趟航班几乎满员,他们却独占了一整排座位。约翰暗自揣测这是否与夏洛克有关。_很可能。_好吧,约翰可不打算抱怨。这下他有机会和夏洛克谈谈,理清两人之间的事了。然后或许还能补个觉。


约翰把旅行袋塞进头顶的行李舱,在中间座位坐下。夏洛克将贝尔斯特大衣搭在过道座位上,挨着约翰落座。


他们似乎已重新适应各自的角色。这种相处很舒适,很自然。但约翰害怕如果继续等待,如果不直面发生过的事,他们只会退回到朋友关系。


"听着,我们得谈谈,夏洛克,"约翰开口道。他等了一会儿,但夏洛克似乎正神游天外。"我觉得该趁这趟航班把一些事情理清楚...在回家之前。"


夏洛克眨眨眼,随即开始推理机上乘客的隐私,仿佛这就是约翰所说的"理清事情"(_约翰,这位先生要去曼彻斯特探望表亲:我断定他这次度假导致小腿二度烫伤。哦,那个蠢货刚戒烟;这趟飞行对他会很难熬...实际上他有些抑郁,甚至产生过自杀念头..._)


约翰打断道:"这趟航班上唯一让我关心的陌生人精神状态,就是飞行员的。"


夏洛克挥了挥手。"我们很安全。"


"但说真的,我是想说我们应该谈谈_我们_的事,夏洛克。关于之前发生的,以及我们俩都想要什么。"


夏洛克端详了他片刻,然后摇头拒绝。_不是在这里。_


但这简直要了约翰的命。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青少年,迫切渴望某种确认——确认他们心意相通。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快把他逼疯了。总不能指望他在六小时航程里,坐在夏洛克身边却假装不知道那嘴唇的触感,假装没见过他失控时的面容,没听过他唤自己名字时低垂轻颤的睫毛。


约翰叹了口气,回忆涌上心头。


空乘人员打断了他的遐想,递来饮料。"只要水就好,"他说。


好吧,或许夏洛克是对的;这里确实不是促膝长谈的理想场所,但他他妈真的需要某种保证——保证发生过的一切不会被当作无关数据删除。


约翰一时冲动,抓过饮料附赠的白色小餐巾纸,写下**_我们和好了吗?_**好了。这应该足够让他在余下的旅途中安心了。他把纸条推给夏洛克(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了中学生传纸条的心情)。


夏洛克盯着纸条看了一秒,随即移开视线。


约翰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余光里,他看见夏洛克从桌上拿起钢笔开始写字,将餐巾纸推回给他。


_**我会对着不存在的你说话。**_


约翰迅速回复,终于得到回应让他松了口气;


_ **我知道。所以呢?**_


他们用纸巾简短地进行了书面交流。


_**我的过去相当混乱。**_


约翰耸了耸肩。他的过去也相当糟糕。


**这有什么关系?**约翰潦草地写道,将餐巾纸推给夏洛克。


**我以为在上段婚姻之后,你会欣赏完全的坦诚。**


好吧,夏洛克这话确实有道理。但眼下情况截然不同。诚然,夏洛克和玛丽有些相似之处,但约翰_信任_夏洛克——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就是如此。事实上,他了解夏洛克……在_极深_的层面上。这听起来或许很蠢,但约翰觉得自己能穿透夏洛克伪装出的冷漠,直抵他美丽的灵魂——看到他那些为弱势群体解决问题的非常规手段,他令人难以置信的忠诚,他珍贵的智慧,以及他依赖约翰获取社交指引时那种惹人怜爱的模样。


但约翰当然没有对夏洛克说出这些话。不是现在,不是在这架挤满人的飞机上。况且这些也根本不是夏洛克想听的话。但这些事他都有权知道。他有权知道自己被深爱着,有权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把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但此刻,约翰只需要确认他们能把问题解决——确认他们不会假装彼此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约翰写道:**_是的,但我们和好了吗?_**


**_真幼稚。_**夏洛克回复道。


还没等约翰写下回复,夏洛克就一把抓过餐巾纸,翻到背面补充道:


_**而你的论点全都站得住脚。**_

_**——人为失误**_

_**-作品**_

_**所以我想离婚应该是我的错。**_


约翰皱起眉头。老天爷啊!他们又回到那个话题了吗?他爱夏洛克。他想维持这段婚姻。他已经想明白了。


_**我没有要求离婚**_ 约翰写道,特意在"没有"下面划了线以示强调。


夏洛克回复道_**你确定吗?**_


_**是的**_


_**也许你应该等所有证据都齐全了,再做这样的决定。**_


餐巾纸上已经没有空白处了,何况夏洛克还收起了笔。他不想让约翰回复。约翰从夏洛克的肢体语言就能看出,这趟航班上他们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约翰找出自己的书,把那张餐巾纸夹了进去。他对此并无异议。至少夏洛克没有假装这事从未发生。他只是希望约翰在了解他的过去之后,再做决定。


“好吧,按你的方式,”约翰大声说道,“但这不会改变我的感受……”


夏洛克对此一言不发,只是从卡尔弗顿·史密斯的笔记本电脑里调出那串古怪的邮箱地址:他似乎在默记或破译它们(谁知道呢?)。约翰抓起小说挪到窗边的座位。“我就继续看这个直到睡着吧,”他说。


夏洛克点点头,头也不抬地把原本夹在胳膊下的白色小靠枕递给约翰。


“谢了,”约翰说。他真心希望能窥见夏洛克脑子里在想什么。哪怕是一个暗示,表明他对发生的事并不后悔。


 


~~~***~~~


 


当约翰稍后醒来时,夏洛克已经挪到了中间的座位,他的手指正轻轻搭在约翰的手背上。


一股巨大的解脱感从约翰心头升起,让他误以为是飞机又爬升了些许高度。


他们会没事的。


 


~~~***~~~


 


约翰回家已经超过一天了,却仿佛过了很久。昨天抵达时他设法去看了莉兹,睡了一觉就去上班。这是他在诊所的第二个全天班,此刻他已精疲力竭。


夏洛克的身影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因此当早餐刚开始享用就收到对方短信时,约翰简直欣喜若狂。


**将发送参考资料助你决策。SH**


约翰还没来得及组织好回答,夏洛克的又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另:你的第三位患者需做核磁共振而非 X 光。SH**


约翰读到这里不禁失笑。夏洛克怎么可能知道马特·伍尔里奇的脚踝情况?


约翰回复道:**别再入侵我病人的电子病历了。还有,你这是什么阅读材料?**


夏洛克没有回复,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时约翰毫不意外。安西娅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大信封。约翰累得无心寒暄,直接接过信封说道:"周末前我会把收据寄过去。"他没有明说,知道安西娅能明白他指的是英属维尔京群岛之行的开销。


“完美,谢谢。”安西娅说完便转身走向停在约翰住所前的等候车辆。


约翰立刻拆开了信封,好奇心驱使他甚至等不及先喝杯热茶提神。他坐在沙发上,抽出三份文件摆在面前的咖啡桌上。


一份是心理评估报告,一份是警方报告,最后则是给约翰的手写信件。


约翰摇摇头。如果夏洛克以为这些东西能改变约翰的看法,那他可大错特错了。


他想象着夏洛克倔强又脆弱的样子,把信封塞满自认为重要的一切——包括那些不甚光彩的过往。固执地想向约翰展示自己有多糟糕。深沉的爱意扯动着约翰的心弦,连喉咙都发紧。这只会让约翰更心疼他最好的——他的_丈夫_。


_我要留住你,夏洛克。这次我他妈死都不会放手。管它里面是什么。_


约翰带着平静的决心拿起第一份厚重的文件。这是一份绝密警方报告,概述了夏洛克非法使用大学化学实验室合成冰毒的事。报告还提到夏洛克大学时期相当惊人的欺诈行为——他虚构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物。这个虚构角色曾连续四年注册课程、获得学分、参加考试……


约翰回想起莱辛巴赫瀑布事件,记得夏洛克说过类似这样的话——"这就是你的作风。你把真相包裹在谎言里。"


夏洛克并没有虚构理查德·布鲁克斯,但在很久以前,他确实虚构过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显然是个年轻女子。


约翰推测夏洛克当时一定无聊透顶,于是靠虚构人物来自娱自乐。而这条信息极有可能就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分享的情报。


好吧,这并不会改变他对夏洛克的看法。事实上,想到年轻的夏洛克愚弄众人的画面,他差点没忍住笑意……


约翰将警方报告推到一边,抓起第二份文件。这不是官方警局档案,却以同样方式记录了夏洛克的吸毒史。它可能直接来自麦考夫的私人档案。笔记内容诡异,在夏洛克过去明显吸毒过量的日期旁,满是符号和密码般的数字。甚至还有一次_自杀_未遂。整份文件让约翰胃部绞痛,他猛地推开文件(不过注意到最后一条记录已是两年前——夏洛克结束短暂流亡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这让他稍感宽慰)。


约翰接着拿起那份薄薄的心理评估报告,发现它甚至不是完整档案,仅是摘要。他快速浏览内容,震惊地发现夏洛克竟有官方确诊的分离性身份障碍。


_搞什么鬼?_


困惑与担忧在约翰胃里翻搅,他不得不放下报告缓了几秒钟。文件内容并不详尽,只有诊断日期、参与评估的医疗专家名单,以及一列简短症状描述:情绪波动、幻听、奇怪的记忆问题、药物滥用、长时间的精神恍惚和完全解离状态。


约翰并不意外自己当初没能察觉。解离性障碍本就极难确诊,症状严重程度不同时还可能完美伪装。


这解释了许多诡异现象——夏洛克对着不存在的约翰说话,以及他刚死而复生时偶尔会用"我们"这个代词。甚至连那句"夏洛克是女孩名"可能也属于这类情况,对吧?约翰怀疑他曾经解离出一个女性人格。"穿女装会是更明智的选择"麦考夫过去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约翰怀疑夏洛克可能也曾解离出过幼童人格。他清晰记得夏洛克询问詹姆斯·肖尔托时的措辞:"他是谁?"这种表达从向来雄辩的夏洛克口中说出显得格外怪异。


当然,约翰认为地铁车厢里自己原谅他之后,夏洛克眼中那种空洞茫然的神情肯定属于解离性神游状态。这也能解释随后发出的那种古怪狂笑。


不知为何,约翰对麦考夫涌起一阵无名的愤怒。他觉得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夏洛克在两年失踪后出现"退行"这个事实)麦考夫早就该告诉他。


约翰揉了揉脸。问题是,作为一名医学专业人士,约翰明白解离性身份障碍是严重情绪压力下形成的应对机制。他只能推测夏洛克童年时期曾遭受过某种急性创伤。这个念头直刺他胸口,让他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细小的玻璃碎片。


约翰想把夏洛克紧紧搂在怀里。同时他也迫切想知道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希望夏洛克终有一天能信任自己,愿意敞开心扉。


约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又重新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信封里最后一件物品,好奇其中藏着怎样的惊喜。


那是夏洛克写给约翰的亲笔信。内容简洁克制,几乎以条目形式罗列了他参与名为"红圈会"的组织时,那些令人遗憾的过往行径。


约翰快速浏览信件。这个组织听起来近乎邪教。信中提到代号"红胡子"的首领曾传授夏洛克记忆术。字里行间让约翰意识到,这位红胡子对夏洛克而言意义非凡。


夏洛克在信的结尾告诉他,或许自己太过"与众不同",不适合建立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并表示理解约翰可能无法承受这一切。


看来夏洛克执意要向约翰展示自己最糟糕的一面。仿佛他要在两人关系有机会正常发展之前,就亲手将其摧毁。


可他当初又何必费心开始这段感情呢?


就在那一刻,约翰意识到夏洛克并非在蓄意破坏——他是在竭力守护!他想让约翰明白自己背负着沉重的过往。此刻他正将那些往事悉数摊开,毫无保留地展示给约翰看。_不再有秘密。_他要约翰看清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包括那些来自过去的幽灵。这些正是夏洛克恐惧的、未来可能拆散他们的隐患——那些所谓的"关系终结者"。


约翰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妈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如果说这些古怪的文件和临床报告有什么作用,那就是让约翰更爱夏洛克了。


夏洛克曾问过:"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见鬼去吧,约翰无比确信自己想要与夏洛克共度这一切。


约翰抓起手机,毫不犹豫地给夏洛克发去这样一条信息:


**听着,你这自作聪明的混蛋,我很确定。现在就给我打电话。**


没错,他要求夏洛克打电话而非发短信。他实在太需要听见那个声音了。


他的手机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尽管感觉像是过了很久。约翰接起电话,有些气喘吁吁。"夏洛克。"


“约翰……”夏洛克也有些气喘地回应道。


无需多言,但约翰立刻明白,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刚刚对彼此许下了承诺。他们不会离婚了。


“夏洛克,我非常确定。”


“好吧,”夏洛克应道。“你都看完了吗?”他补充问道,在约翰听来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约翰顿了顿。


是的,他全都读过了,但他真的很想知道最初是什么可怕事件导致了这种解离状态,只是不敢开口询问。


夏洛克似乎准确解读了约翰的沉默。"我还有个哥哥。同母异父的,"他解释道,"母亲嫁给父亲时已经有个孩子。那男孩显然嫉妒我,从我出生起就暗中伤害我,直到我三岁。最后是麦考夫发现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后来怎样了?"


"他被送去和生父——我母亲的论文导师——同住,几年前自杀了。不重要。"


“好。”约翰说道。他本想告诉夏洛克,对他过去的遭遇感到抱歉,告诉他自己的爱意,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事物伤害到他。但约翰明白这不是夏洛克此刻想听的。他将满腹的怜惜与哀伤咽了回去,只给出夏洛克此刻需要的肯定答复:“听着夏洛克,你的过去不会改变任何事。我想和你在一起,明白吗?”


“明白。”夏洛克应道,声音听起来出奇地年轻。“我毫不意外,”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行?"


“我早就推断出你在择偶方面的判断力值得商榷。”


约翰轻笑出声。这可不是他预料中会从夏洛克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出人意料,不是吗?


“而且,我想现在说声对不起应该很合适。”


有那么一瞬间,约翰以为夏洛克是在为过去道歉,为他的与众不同……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为突然离开的事道歉?”


“是的,”夏洛克说。一阵漫长的沉默。“我当时没有准备好——我”


“没想到吧?”


“没错,这话我完全同意。”


“好吧,不管怎样,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不会再发生了,”夏洛克迅速说道,声音又变得像少年般青涩。“我离开...在那之后。”


“我知道,夏洛克。我们现在很好。”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你在哪儿?”约翰轻声问道。


"犯罪现场。"


“哦。”一股温暖而轻盈的感觉充盈着约翰的心房。夏洛克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电话里和约翰交谈。就在犯罪现场中央。这比夏洛克送他一束附上情书的鲜花还要浪漫。


"好吧,不耽误你了,"约翰说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实我现在得去上班了。"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


"午饭时间回家。"


约翰今天午休时实在没空去贝克街 221B。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但他真的很想见夏洛克。“好吧,我会去的。”约翰最终说道。


“行。很好。”


“很好。”


“我要挂电话了,”夏洛克说,“这不失礼吧?”他几乎是随口补充道。


“不,一切都好。再见,夏洛克。”


“再见,约翰。”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秒后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约翰惊讶地低头查看,发现是夏洛克发来的短信。


**我也很确定。**


约翰感到一股暖意和幸福在体内蔓延。夏洛克又用一条短信给了他惊喜。


**事实上,我这辈子从没对任何事如此确定过。**


约翰咧嘴一笑,飘飘然地出门上班去了。


 


~~~***~~~


 


约翰抵达贝克街的时间比预期稍晚,当他推开楼下大门时,立刻察觉到公寓里不止夏洛克一人。实际上,楼上似乎有好几个人,一股失望的情绪如涓涓细流般淌过约翰心头。他本希望能与夏洛克面对面(最好是嘴对嘴)相见——特别是在他们刚刚澄清误会,又得知了夏洛克过往经历之后。


约翰拾级而上。迈克罗夫特肯定在那儿。他能听见两兄弟间典型的对话在楼梯间回荡。


“总有一天你会为此感谢我的,夏洛克。”


“好吧,反正不是今天。”


约翰摇摇头,暗自轻笑。是的,他有些失望他们不能独处。天知道他多希望能和夏洛克有段私人时光。但尽管如此,他仍迫不及待想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奇怪的是,夏洛克与他哥哥争执的事实反而让约翰确信一切如常)。


约翰走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莫莉;她坐在客厅餐桌旁,正不安地摆弄着一个厚文件夹和装着试管的塑料袋。迈克罗夫特坐在夏洛克的扶手椅上,雷斯垂德则占据了约翰的座位。哈德森太太正在厨房准备茶点。


这像是个临时召集的聚会。济济一堂。


或许这样更好,约翰心想。他确实没多少时间了,天知道若是独处他可能会对丈夫做出什么事来。说真的,今天下午有这么多人在场反倒是因祸得福。


夏洛克从厨房现身,与约翰四目相对。


_对不起_,他的眼神传递着歉意。


约翰灿烂地笑了。_没关系。见到你我就很开心。_


约翰在莫莉对面的桌前坐下,任由哈德森太太端来茶并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夏洛克眨了下眼,继续与迈克罗夫特和雷斯垂德的谈话。


当莫莉问起他脸上的伤口时,约翰心不在焉地解释着与卡尔弗顿·史密斯交锋的经过,目光不时瞥向自己的丈夫。夏洛克看起来光彩照人——他穿着西装搭配那件漂亮的紫衬衫,那种如红酒般醇厚的色调。光是注视着他,约翰就感到微醺般的眩晕。此刻的夏洛克光芒四射,正以他特有的快语速完整还原抓捕史密斯的过程(当然略过了约翰冲进来与他结婚的那段插曲)。


夏洛克不时投来的小眼神让约翰心跳失衡,他半是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比阳光还灿烂。


迈克罗夫特轻咳一声引起他注意。“那么,约翰,《处女》群岛玩得如何?”他刻意重读了“处女”这个词,“想必很尴尬吧?”


“实际上热得像地狱。”约翰回答。


这句话成功让迈克罗夫特消停了好一会儿。夏洛克完成了关于卡尔弗顿案及其致命毒剂的总结。约翰看了看手表,虽然才来了四十分钟,但遗憾地是他必须赶回去工作——下午的预约已经全部排满了。


他站起身。"抱歉不能久留,我真的得走了。"


夏洛克立刻来到他身边。"约翰,"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扣住了约翰的手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约翰感觉红晕从锁骨一路蔓延到脖颈。但说真的,他不在乎。


夏洛克对周遭置若罔闻。"今晚能回来吗?"他问道,将约翰拉得更近,炽热的目光直直望进对方眼底。


_该死,该死,真该死_ 约翰在心里咒骂。今晚他绝对不能回去。实验室报告和 X 光片等着他复核,还有那份承诺明天交差的长篇保险表格。更糟的是,明天清早他还得值班,并且要指导上周因追着夏洛克跑而放鸽子的医学院实习生。


"好,好,我会回来的。"——他嘴上却这么应着。


夏洛克随即翻转约翰的手腕,将之举到唇边落下轻吻。"很好。"他的气息拂过约翰的脉搏处。


约翰甚至不用环顾四周就能想象——此刻诊所众人的下巴恐怕比牙科检查时张得还开。


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夏洛克能让满屋子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最终夏洛克翻了个白眼说道:"如果各位能别再假装这事完全出乎意料......"


约翰咧嘴笑了,看着众人脸上惊讶却明显欣喜的表情,一种奇妙的雀跃感在他胸腔里膨胀。


约翰清了清嗓子。“好吧,回头见,”他说着逃离了 221B,留下夏洛克应付那些问题。


 


~~~***~~~


 


人在有恰当动力时能创造的效率真是惊人。约翰以破纪录的速度完成了所有病历表格(甚至一次都没停下来查看英格兰世界杯预选赛的比分)_还_填完了伊辛伍德太太那份冗长的保险申请表。


此刻他正赶去见夏洛克,几乎等不及要再次见到他。


约翰走出地铁站踏入暮色中。他惊讶地看见远处夏洛克正朝他走来。这种专程来迎接他的举动让约翰胃部泛起一阵奇妙的悸动。


约翰咧开嘴笑起来,夏洛克也回以微笑,那种会让眼角泛起细纹的笑容。他们在路灯下相遇,毫不掩饰地凝视彼此。周遭世界仿佛已然消失:今晚的伦敦街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步调一致地朝贝克街走去。约翰用余光瞥见夏洛克摘掉右手手套塞进大衣口袋,随后看都没看就牵起了他的手。两人之间的空气中颤动着一种美妙的新张力。这次没有焦虑,只有纯粹的兴奋。


他们看见前方有一对情侣,刚擦肩而过,约翰就听见:“那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吗?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约翰忍俊不禁地看向夏洛克,后者耸了耸肩。他想人们迟早会知道的。


他们转过街角,公寓近在眼前,像终点线——又或是起跑线,全看你如何看待。


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远不止简单的吸引。它复杂而曲折,但即便如此,约翰仍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亲吻,或是用任何方式占有夏洛克。


夏洛克在开门前停下脚步。"在古埃及,你只需与意中人一同跨过门槛,即刻便成婚。"


"这个你倒没删掉?"


夏洛克只是耸了耸肩,约翰则爆出一阵短促的笑声。"听着,夏洛克,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挺喜欢这个传统。我们走进去就结婚了。"


夏洛克推开门,他们刚跨过门槛就相拥而吻。两人半吻半笑地爬上楼梯,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当他们来到楼梯平台时,夏洛克松开约翰说道:"欢迎回家。"


约翰走进屋内,不仅被夏洛克惊人的清扫成果震撼,更被公寓的装饰与氛围所打动。整个空间一尘不染,甚至可以说——浪漫得无可挑剔。夏洛克肯定花了整个下午在打扫。但最触动他的并非这些——而是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那些"我懂你"的隐秘告白。餐桌上摆着两只精心折叠的天鹅造型餐巾(约翰曾私下表示过比起歌剧院款更喜欢这款),斟着他偏爱的葡萄酒(又比玛丽当初选的更合他口味),还有音乐与烛光,夏洛克竟准备了这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老天,他真庆幸自己冲动地取消了明天的工作。今晚他绝对要和夏洛克在这爱巢里缠绵整夜。这次再不会有人逃走了!)


夏洛克转身握住他的手,从口袋里取出约翰在英属维尔京群岛买的凯尔特戒指,戴回他手指上。"能否赏光不和我离婚?"


约翰莫名感动,只是点了点头。夏洛克精心策划了这场古怪的求婚,约翰心中满是柔情。天知道他也多想给夏洛克戴上戒指。"呃,另一枚婚戒在你那儿吗?"


"当然,"夏洛克翻了个白眼说道(或许现在他们结婚了,约翰有权限制夏洛克未来翻白眼的次数?每天两次听起来很合理。)


夏洛克递来另一枚戒指,约翰将它戴在夏洛克手指上,重复着六天前在医院说过的话。"永远别摘下来。"


"不会的,"夏洛克郑重承诺。"除非我要接触强碱或强酸,"他又补充道。


“过来,”约翰说道,伸手拉住夏洛克,结结实实地吻上他的嘴唇。这感觉并不奇怪,反而无比自然。如果夏洛克曾以为是热带空气或那块写着“及时行乐”的木牌促使他走到这一步,那他就错了。如今回到 221B,那些情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成倍增长蔓延。约翰整个人都浸在幸福的情绪里,满得快要溢出来,脸上大概挂着最傻气的笑容。


他们坐下,夏洛克像个完美的主人般斟酒。他英俊得令人发指,约翰感到自己脸颊发烫,因为他实在无法停止凝视夏洛克。


这种感受似乎是相互的。“我没办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夏洛克直白地说道。


天啊,他们俩表现得像在初次约会(严格来说确实如此)。约翰难以置信地摇头,他们真的把顺序全搞反了——先结了婚,然后才发现彼此相爱,现在才开始约会。听起来很古怪,但这就是他们,不是吗?


既然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约翰决定不再追问那些该死的文件里到底写了什么,也不问为何自己不再是眼中钉(尽管夏洛克多半会坚称他依然是)。他更不会去打听他们该如何向公众、客户等人解释……但在带夏洛克上床前,有件事他必须问清楚——


"莉齐,"夏洛克唤道。


"对,她是打包附赠的。我知道你说过不介意莉兹偶尔来合租公寓住,但现在不止是合租了:你会成为她的继父。你确定……"


夏洛克再次打断:"非常确定。当她还只是32个细胞的胚胎时,我就发誓要永远爱护和保护伊丽莎白——无论你我是否戴着婚戒,这个誓言永不改变。"


这对约翰来说意味着一切。他爱极了夏洛克如此疼爱他的小女儿。约翰放下酒杯,绕过餐桌,等夏洛克啜饮完,俯身吻住他,在对方舌尖尝到了葡萄酒的味道。


"我想我们只缺一支婚礼圆舞曲了,"约翰说。


"其实..."


"噢。噢,你是想——"


"对,我——"


约翰不明白为何这段关于是否共舞的简单对话会突然变得如此纠结。他们明明在这间客厅里跳过华尔兹——当时可没任何问题。


或许症结就在于此。彼时与此刻。自从夏洛克耐心教约翰跳舞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如今他们在一起了反而开始局促?去他的。


约翰站起身,向夏洛克伸出手发出邀请。


夏洛克接过酒杯,凝视约翰的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渴望,看得约翰颈后发烫。天啊,能让伦敦最聪明的人如此着迷,这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约翰咽了咽唾沫。"你愿意...呃...和我跳支舞吗,夏洛克?如果有音乐的话..."他又多余地补充道。


夏洛克只是郑重地点点头,起身去取那张显然夹在小说页间的 CD。他始终背对着约翰。


夏洛克缓缓转身,神情像是在与内心情感进行隐秘搏斗。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近乎窘迫地说:"我写了首...曲子。"


约翰想起夏洛克以为艾琳·艾德勒死时曾谱写过忧伤的乐曲。他想象自己或许也曾成为类似曲子的灵感来源。这个念头让约翰喉头涌起一阵酸涩,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努力开口:"太完美了,"他指着 CD 说,"我想听......"


夏洛克的音乐开始流淌,旋律既精致又萦绕心头。约翰聆听着,想到如此优雅的乐章竟是专为自己而作,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他们向彼此靠近,最终相拥。夏洛克的手臂紧紧环住约翰的腰际,两人的手以约翰称为"起始姿势"的方式交握。约翰的双脚不知怎地竟能跟上旋律,奇迹般地记起了几年前夏洛克教过的舞步。


他们在客厅里自如地移动着。音乐甜美悠扬,夏洛克不断将约翰拉近,直到松开他的手,直接用双臂环抱住他。约翰的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夏洛克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们不再跳华尔兹,而是缓缓摇摆。两人贴得如此之近,约翰能感受到夏洛克珍贵的心跳与自己共振。


突然,夏洛克完全停下舞步,将约翰更紧地拥入怀中,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约翰深爱着这个男人——这个曾长久佯装不需要爱、认为自己异于常人而不配拥有爱的男人。


一个吻落在约翰发顶。"约翰,我——"夏洛克开口又停顿,或许不知该如何表达胸中翻涌的情绪。"约翰,当初教你跳舞时...我就知道那些感觉...一直在这里,"夏洛克将手按在心脏位置,"它们存在已久,我从不敢指望你会...回应。抱着你的时候,我仿佛同时经历着新生与濒死。"


夏洛克的声音回荡着不久前因约翰离开贝克街 221B 而留下的隐痛。


约翰几乎无法应答,情感如洪水般冲上喉头,在眼角摇摇欲坠。夏洛克话语中潜藏的孤独牵动着他的心弦。约翰将夏洛克的脸捧起,轻抚他的面颊。"嘿,都过去了夏洛克。我们已经解开了谜题。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好吗?让我们跳完这支舞。"


他们面颊相贴,继续翩然起舞。乐声流淌间,两具身躯如终于寻得彼此的双螺旋 DNA 般紧密缠绕,难分难解地旋转着。


曲终时,约翰牵起夏洛克的手走向卧室,就像数日前那样——只是这一次,两颗心再无隔阂。


他们共同沉醉于肌肤相触的奢侈感受中。这很美。起初缓慢,继而热烈,约翰领悟到有些表达爱意的方式远胜言语。


事后,当约翰躺在夏洛克身旁,两颗心正试图找回平常的律动时,夏洛克将约翰的手掌举到唇边热烈亲吻,他的双唇轻掠过那枚温暖的结婚戒指圆环。"有时我会想,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约翰更用力地环住丈夫的腰际,将他拉近以强调自己的话语。"你再也不必问这个问题了,夏洛克,永远不必,"约翰说道,爱与决心让他的声音因强烈情感而颤抖。


"你确实让我保持清醒,约翰,"漫长的静默后,夏洛克这样说道。


约翰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阵谦卑。是时候让夏洛克知道他对他的感情了。

“夏洛克……”他开口又停下。“我们一起经历过一些……呃,糟心事,而且,呃,文件里关于你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重要。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约翰停住了,注意到夏洛克的不安。


夏洛克咬着嘴唇,将脸埋进约翰的胸膛,只给约翰留下一个后脑勺。夏洛克似乎情绪崩溃了,于是约翰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以示安慰。"还好吗?"没有回应,约翰继续道。"你是那个...呃..."约翰再次停顿,试图找到一个能准确描述他对夏洛克感情的词。"对,你是我唯一...真正的..."约翰清了清嗓子,说完这句话:"...挚爱。"







突然,夏洛克从他身边抽身。“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迅速解释道,“抱歉,可能不太浪漫。”


约翰皱起眉头。今晚的一切都是夏洛克精心安排的——烛光、音乐、戒指,还有那些发自肺腑的告白。“你今晚已经浪漫得过分了,”他说。


夏洛克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夜晚还没结束呢,约翰,”他回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在我们正式的新婚之夜把你从床上拽出来执行危险监视任务,确实不太浪漫。”


约翰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们有个案子。


_现在。_


夏洛克站起身,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起来。"你明天的工作都推掉了?"


“我干嘛要那么做?我才刚度假回来!”约翰说着,伸手去拿他的裤子和长裤。


“你取消了?”夏洛克重复道。他已经穿戴整齐。


约翰扣上衬衫纽扣。“对。”


“好,我们走!”


 


***~~~***


 


监视行动显然发生在城郊某座不知名的桥上。他们乘出租车抵达目的地后,约翰并不确定具体该站在哪里,也不知道要留意什么。他得到的唯一信息是"桥梁很重要,约翰",以及"这次应该是绿色桥梁,不是红色的"(约翰确信自己迟早会明白其中深意——也可能永远不会)。


"我们该躲在哪里?"约翰问道。


"桥底下。"


约翰低头瞥了一眼桥下湍急流淌的幽暗河水。


“下面?”他问道。


“下面,”夏洛克指着桥的底部结构说道。


约翰抬头看向上方的金属框架。“那下面?”


“对,下面。婚姻生活让你耳背了吗,约翰?”


他朝夏洛克瞥了一眼。"不,它让我变成了同性恋。或者圣人。"


夏洛克咧嘴一笑。"或者两者都是。"


"一个同性恋圣人?那倒是头一遭。"


"未必——你会惊讶的。来,跟我走。"


约翰跟着夏洛克,像往常一样,对他们奇怪的对话轻声发笑。


他们沿着桥边一条陡峭的小路走到河边。夏洛克在水泥桥墩侧面发现了一扇旧金属门。他撬开门,两人钻进了桥梁的框架结构。他们沿着狭窄的螺旋阶梯不断向上攀爬,直到顶端另一扇门,通往第一个拱形支撑点。两人小心翼翼地弓身穿过网格状钢架,最终悬停在桥体中央,脚下是流动的漆黑河水。


一辆卡车呼啸驶过桥面,司机显然无视了限速标志。震动从约翰紧握桥拱金属支架的双手直窜到脚趾,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鲜活。当生死悬于一线时,某种深沉的满足感将他彻底包裹。这正是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如此渴望——甚至需要——的极致快乐。与夏洛克共结连理,参与每场冒险,让血液以多重方式在血管里奔涌。只有他们两人对抗整个世界……


他突然意识到,夏洛克其实浪漫得不可思议。整场监视行动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冒险,就为了给约翰一场肾上腺素飙升的体验作为结婚礼物,对吧?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做真实的自己。”约翰脱口而出。


夏洛克小心翼翼地松开一只扶着桥栏的手,轻抚约翰的脸颊。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来回摆动。"我明白,"他说。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眸在约翰面前闪闪发亮。"我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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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备注:**


> 终于,我们来到了故事的终点。衷心感谢所有给予这个故事机会的可爱的读者们。你们的点赞与评论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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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几个与故事相关的随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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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我的个人设定中,夏洛克必定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几个世纪以来,全球学者与粉丝们一直在争论这种可能性。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是双相情感障碍吗?我们 BBC 版的夏洛克是否患有阿斯伯格/自闭症?他是精神分裂症吗?还是其他问题?甚至可能是解离性障碍?我认为已有足够证据指向这个方向。在我看来,这是唯一能解释我们亲爱的夏洛克诸多怪异行为的理由。他在剧中频繁出现解离状态,不是吗?编剧们非常巧妙地将其伪装成天才与思维宫殿的一部分。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个人同意麦考夫的观点——思维宫殿(又称记忆宫殿)是用于储存新信息的工具,而非通过催眠般的意识流(或梦境般的状态)来辅助记忆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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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解离症往往是童年创伤的产物。我将夏洛克的创伤建立在柯南·道尔的《苏塞克斯吸血鬼》故事基础上:在这个设定里,幼年夏洛克是那个遭受嫉妒的异母兄长严重身体虐待的幼儿。在原作故事中,这位异母兄弟甚至通过伤害家犬来测试他想用在弟弟身上的毒药效力。虽然故事里的幼儿幸存下来,但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甚至暗示,这种人生初期经历的创伤会给小男孩带来奇特的后遗症。



文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