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韩国的引渡使者——那些在肉体死亡瞬间就会头戴黑笠、身着墨色道袍、面色惨白现身的灵体,人类总爱附会各种荒诞传说。未曾经历死亡之人,竟敢妄议只有亡者才能窥见的彼岸世界,实在可笑至极。


栽禧手持写有"栽禧"二字的名册,再度飘荡在人间。作为从业七年的引渡使者,这个既不算新人又谈不上资深的男人,今日依旧循着亡魂的哀嚎声而来。他的职责是将新死不久的亡灵引至人界与冥界的交界处。在那里,亡灵将根据生前所为接受审判,或被发配天堂地狱,或因荒谬的差错—— 临床死亡后心脏重新跳动的现象,医学上称为拉撒路综合征 ——重返阳世。当然这种事极为罕见,也必须罕见。此界最忌惮的,正是任何细微事物的泄露。





听说发生了巴士倾覆事故。通勤高峰与上学时段重叠,酿成多人死亡的惨剧。即便从事这份工作七年,栽禧依然无法适应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若被人类知晓定会嗤笑吧——堂堂引渡使者竟怕闻血腥。他捏着柔嫩的鼻尖,站在那些仍不相信自己已死、正茫然徘徊的亡灵面前。


癸巳年乙巳月十日辰时三十分亡者,奉阎罗敕令即刻与阳世断绝因缘,尔等将作为亡魂接受生前所为的最终审判...


不知不觉间,栽禧放下了捏着鼻翼的手。她清冷的声音穿透警车与救护车的警笛声、人群的嘈杂声,在生者间游荡的亡者幽魂们纷纷抬头确认她的存在。那些刚死之人的灼热视线,至今仍令她难以习惯。其中已有亡魂捂住耳朵拒绝面对现实——但即便堵住耳朵,栽禧的声音也注定清晰可闻。


速速随本座前来。


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力量。那些支离破碎的怨灵如同被蛊惑般追随着栽禧。黑色道袍?高帽?惨白面容?这些特征栽禧一个都不具备。倘若这些亡灵中真有谁经历拉撒路现象——某种堪称祝福的复生奇迹——那存在必定会如此形容:


引渡使者吗?个子高挑,衣品不错,啊...还长着张可爱的脸呢。







-传唤栽禧。


几日后栽禧的生死簿突然散发出刺鼻腐臭。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这必定是召唤他的信号。他放弃巡视医院周边,瞬间穿越冥界之门抵达西天花田。在弥漫着永恒死亡芬芳的花海中,使者们正聚集着。他们发现栽禧后纷纷抬手示意。


栽禧,你之前处理过境外亡者吗?


栽禧的淡眉微微挑起。境外亡者——通常指持有外国国籍的亡灵。其实管理境外亡者对它们而言并非难事。活人听了或许会觉得荒唐可笑,但冥界同样划分了管辖区域,还有专门负责协调的国际机构。外国人在韩国境内遭遇不测时,只需将亡灵引渡至对应辖区即可。至于费用啊、遗体运输啊,那都是活人为腐朽肉身该操心的事,死者只需帮助灵魂渡过冥河。刚死不久的存在是无法自行渡河的。


按说本不该有问题,但这案子拖了一年多都没解决。希望栽禧你能接手。

具体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在韩国使者面前也毫不避讳目光的存在正是倭国英灵,此刻他正盘着双腿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栽禧——这个被束缚在韩国整整一年进退维谷的男人。虽然栽禧大致听懂了上头的谈话,但首先要撬开他的嘴确认具体内容。毕竟已知的情报多半也只是推测。


- 倭国那边的亡者名册上并没有您的名字。

- ......

- 若您愿意告知姓名,我们会尽力助您安然归国。


栽禧摩挲着自己的名册向他发问。也不知他能否听懂。在这个世界本不需要翻译,栽禧却犹豫着是否该用日语交流。凝视对方紧抿的薄唇片刻后,这次他将视线缓缓描摹起青白亡灵的轮廓。啧,长得真俊。虽非使者本意,但这男人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


能告诉我有什么隐情吗?


俊美亡灵的视线从栽禧的眼睛、鼻子、嘴唇一路滑落到脖颈。那目光阴森得连死物都该起鸡皮疙瘩。栽禧没有退缩,只是将韩国式纱帽的系带又勒紧了些—— 只披了道袍。袜子就免了。——为这场久违的阴阳会面做准备。


那是什么?好神奇。


丰润的漂亮唇瓣间淌出更动听的声音。见对方仰头打量自己头顶的纱帽,栽禧判断这亡灵对韩国服饰颇感兴趣。本以为会听到日语的可笑想象被漂亮打破,让他一时窘迫,只得佯装镇定地再次检视名簿。


《无名(30岁)· 甲辰年四月五日 · 倭国关外亡者》

倭国名簿上查无此人,因未能发现姓名故以无名记录。多次询问均遭拒绝答复。观其一年未能渡过玄海滩,推测是有人将其亡魂牢牢束缚在韩国。通常以荐度斋(超度法会)为代表,意指通过现世仪式将亡魂送往极乐。虽有为外国亡魂举行荐度斋的先例,但魂魄被禁锢如此之久的情况实属罕见。



栽禧觉得蹊跷。竟有人在韩国土地为这倭国亡魂行荐度斋?为何?又是何时?他的忌日是去年四月五日,如今早已过了一年有余。莫非有人假借超度之名行缚魂之实?况且对这等倭国亡魂而言,这般仪式真有意义么?虽传闻荐度斋需在四十九日内操办七次,但在死后世界这些不过都是迷信。生者妄想通过虔诚祈祷就能洗刷亡者罪孽,不过是贪念作祟。一切不过是生者的自我合理化——为减轻对死者的愧疚感,所有人都在用这种烧钱把戏自我安慰。



- 得能...

- 嗯?

- 我叫得能。


他突然报上姓名。那张脸诡异得充满生气——虽然不知该不该用"生气"形容亡者,但在栽禧眼中确实如此。"得能",栽禧的嘴唇轻颤着重复了一遍,名册上随即落下这三个韩文字符。他见过不少境外亡魂,但"得能"这个姓氏还是头回听闻。日本亡者中果然还是佐藤、铃木这类姓氏居多。


- 原来"得能"是这么写的啊?

是何种因缘将您的魂魄束缚于此地呢?

你的名字是..サイ、キ?该念作 Saiki 吗?第二个汉字我不认识呢。


栽禧的问题似乎未被听见,得能勇志从名簿中探出头念着"栽禧"二字问道。这个日本人果然还是按日语习惯随意音读汉字。是栽禧啦。栽禧不自觉地回答后,又被自己的回应惊得呛咳起来。事实上亡魂既不需要知道生者姓名,她也从未告知过,此刻脸上写满窘迫。名为得能的幽灵见状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可爱。


被一个区区倭国亡魂说可爱...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啊...


那、那种话...请、请不要在这种地方说...


栽禧被俊美的得能这般戏弄,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所以...那个...您为何会被困在此处...恳请告知。


栽禧反复将刚系好的绳结狠狠勒紧几遍,翻弄着生死簿,终于再次向得能勇志发问。得能发出"嗯——"的沉吟声,原本为窥看栽禧手中生死簿而大幅前倾的身体缓缓后仰,翘起了二郎腿。原来灵体也能跷腿吗?栽禧正因得能而经历着相当过量的初体验。



所以说啊...


得能轻轻将头发向后捋去,松开了嘴唇。









——看来终究需要有人阻止天道祭,为得能先生举行驱魂仪式呢。


栽禧的脸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听到"可爱"的评价后,这个强装凶狠眼神的小狗般死神终于露出本性,认真倾听着得能的叙述。明明是个死神却这么容易共情。得能望着眼前频频点头,在生死簿上记录着什么的存在,目光久久未移。


——但过了一年左右,突然就不怎么想回去了。

- ...诶?

- 这里啊。是个好地方呢。岛国对我们这样的亡者来说太寂寞了。

- 所有灵魂只有在诞生的地方才能获得幸福。

- 有大陆,有四季,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这么友善。


得能的唇线勾勒出呼吸的轨迹。作为怨灵也未免生得太俊俏了吧?栽禧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猛地摇头晃脑,像是要甩开这些杂念。她重新审视起方才奋笔疾书的内容。



无名得能 (30 岁)·甲辰年四月五日·倭国境外亡者》

ㅡ据传倭国名册并无其名, 为何?  因未寻获姓名故记为无名 。多次质询均遭回绝。 观其一年未能渡过玄海滩,推测有人将其魂魄牢牢束缚在韩国境内。 因荐度斋导致的魂魄束缚通常人间法事中的荐度斋旨在超度亡魂往生极乐。虽有过为外国亡魂举办法事的先例,但魂魄被禁锢如此之久实属罕见。 疑似有人持续以七日为周期举办法事已满一年。究竟为何?需停止荐度斋改行解怨祭。



正当栽禧凝神思索记录内容时,忽觉一道迥异于寻常怨灵的阴冷气息。抬头瞬间,那张俊美面容已近在咫尺,她倒抽凉气慌忙后仰,连人带椅哐当栽倒在地。


呃、呃啊...


疼痛倒是其次,身为死神这副模样实在有失体统。虽然更强烈的是害怕看起来愚蠢的羞耻感,但栽禧脸上最先浮现的是被那股诡异阴气冻得发青的惨状。得能勇志略显惊讶,随即向跌倒的栽禧走近伸出手。


没事吧?抱歉,没想到会吓到你。


本该冷静恪守原则的死神栽禧,不知何时竟被那亡魂的面容蛊惑着握住了手。触碰瞬间就像被阴气侵蚀般浑身脱力发软。随后从未见过的画面在眼前倏忽闪过——医院?韩国的?在勇志逐渐收紧的掌心里,栽禧几乎要昏厥过去。连头冠歪斜都未察觉,就这么在他怀中融化般瘫软下去。


面对这完全超出常理的状况,栽禧的脑海正乱作一团。七年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说到底亡魂怎么可能操控我?难道说...我根本不配当守护冥界的使者?那到底该怎么办?思绪像打了死结般纠缠不休。






「得能...这个姓氏,在本地也很少见呢」


倭国的鬼摆弄着细长指甲,边看栽禧的备忘录边露出意外神色。栽禧却在这时候比较起鬼与得能的容貌——日本鬼怪长相真是瘆人啊,但得能先生明明不是这样。想着想着又烦躁地猛抓后脑勺。堂堂七年资历的阴差居然被境外亡魂迷得胡思乱想。栽禧对着眼前被腰斩的倭国鬼郑重行礼,转身离开第五门- 人界会议室


现已查明他在而立之年死于韩国而非日本,有人正以七天一次的度亡祭,不知是要超度得能的亡魂,还是企图将其永远禁锢于此。啊对了...他还生得极好看,时不时就来接触,每次接触时总闪过医院急诊室的残像,刺进栽禧视野又消失。而当幻象消散时,十有八九栽禧都会跌进得能的怀里。


栽禧明明是引渡亡魂的使者 怎么能这么弱?

不是我弱...是得能先生碰到我的话 精神就会...


在得能的怀抱里待了足足二十分钟 栽禧才喘息着吐出灼热的气息恢复平常的力量。虽然向总部报告过这种异常现象 但得到的回复总是"这不属于常规现象需要研究"。喂 那好歹给我调岗或者换个搭档啊?栽禧在人间游荡时 越来越常被各种杂念和郁结的情绪缠绕。





几天后上头破天荒批了为期一周的工作豁免。这意味着至少七天之内不会动不动就晕倒了。说实话,全身血液被抽干般的虚脱感实在算不上愉快。虽然不记得生前的记忆,但人世间因低血压被记入死者名簿的案例可不少——我猜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唯一的小遗憾,只是暂时看不到那张俊美标致的脸罢了。



-栽禧...


被排除在觐见得能先生工作外的第三天。


远处,得能先生正随上级干事一同飘浮着向栽禧靠近。那股从远方就异常明显的阴冷气息,让栽禧脚趾尖都绷直发麻。哇...这什么感觉?随着他的灵体逼近,栽禧后颈寒毛根根倒竖。怎么回事?对方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害他紧张得要命。连身旁的上级干事也明显露出不适神色。


- 栽禧,得能亡者就再拜托你了。


靠近后才发现他正剧烈颤抖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瞪着栽禧,嘴里不断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


- 发生什么...事了吗?

- 得能亡者说除了栽禧谁都不想见。

- 啊,嗯?

- 我正为三途川 ——连接阴阳两界的冥河里的水蛇数量发愁呢,结果得能那死鬼居然全给捏爆了。


栽禧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疯了...那条河散发的恶臭连无形魂魄沾到都会腐烂啊。真是疯了。她急忙抓住眼前颤抖的得能肩膀检查身体,原本锐利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得能顺势将栽禧搂进怀里。栽禧紧闭双眼——接下来必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但是,


- 呜嗯...呃呜...


得能勇志的泪水滑落,金栽禧却未曾倒下。狮子竟能口吐人言,当真是令鬼神都要恸哭的荒唐事。







阴间乱得不成体统。这边厢有怨灵哭得脱水昏厥,那边厢大青亭—— 冥界休憩所 ——的角落里,某个被怨灵攥着手腕痴笑的勾魂使者,竟盯着那亡灵的脸出了神。往来鬼差们屏息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一对却早已沉溺在彼此的世界里。


- 栽禧,别再离开我了。

得能先生...我的职责就是护送您平安回国

要我帮你把三途川的水蛇都捏爆吗?

...不

要我把岩石都轰碎吗?


若三途川的水蛇尽数溃散,镇守阴阳两界河流的存在便会消失,届时生者与亡者将纠缠不清,两界必生大乱。更甚者连三途川悬崖的岩石都要被击碎。若支撑冥界的岩石碎裂,通过审判将亡魂头颅砸向三途川岩石的刑罚也将不复存在。虽觉得那副纤弱身躯不可能办到,但听过上级干事的讲述后,栽禧决定不再深究。鬼差们交头接耳,试探着询问究竟栽禧身上有何特质,能让游荡此地一年的得能勇志如此执着,可连栽禧自己也不明白。


「和你在一起时,我就会感到安心」


这个说着「只要与我共处便能平静」的境外亡魂,究竟为何失去肉身被困在韩国境内进退维谷——仅仅对此感到好奇罢了。还有另一件事。虽然稍有好转,但每次触碰到得能的魂魄时,那些朦胧闪烁又转瞬即逝的残影:医院、鲜血、忙乱景象。我同样想知道这些幻象的真面目。



数日来这般似看护非看护的相处中,彼此了解愈发深入。虽仍未听闻他因何事被贬谪流放,但得能用盈满确信的目光紧拥着栽禧,断言道在阳世为自己举办法事逾年,其中必有深意。


现在即使得能勇志牵着手、挽着胳膊、搭着肩膀,甚至感觉他的嘴唇埋进后颈,栽禧也不会再瘫软了。虽然并非完全没有力气流失的感觉,但已无法再体会到最初那种被吸血般的战栗。不知是已经习惯,还是勇志的灵气变弱了,她完全摸不着头绪。此外还出现了另一个变化。


他死得有点疼呢。

乙巳年七月五日...

瞬间死亡的话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吗?

亡者将因生前所为接受最终审判...

- 栽禧呀啊——


由于得能勇志执意跟到引渡人间亡魂的黄泉路口,阴差金栽禧的工作量直接翻倍。面对"不让我跟着就跳三途川"的威胁,连上级判官们都无奈摆手。感受着身后亡魂们躁动的阴气,得能勇志像小狗般亦步亦趋追着栽禧不停呼唤。啊...得能先生...栽禧的抱怨声里带着颤。那些亡魂总想逃跑,全因勇志身上带着与韩国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息。


- 生气了?

- 没有啊?

- 那为什么不看我?

- 现在正在引导亡魂呢,得能先生...


作为引渡者本该用低频声波好好将滞留人间的亡灵送往彼岸,可您总用那张可爱的脸散发着诡异阴气...害得我老是...


-啊啊啊?!亡者!亡者!!!!!!!!!


最终还是出事了。






得能勇志不断寻找自己,声称为了真正击碎三途川的岩石而折磨着使者们。但这次连阎罗都知晓了此事,据说勃然大怒。七年来从未遗漏过任何亡者的栽禧,突然要接受审判。就在安抚勇志的瞬间,一个对阳世执念特别深的亡魂撕裂灵障逃脱了。作为使者,栽禧顷刻间犯下大罪。但这也不能全怪勇志。直到灵障被撕裂那一刻,自己沉迷于勇志的过错更大。栽禧紧闭双唇,在阎罗面前恭敬地合掌而立。


栽禧。

- 是...阎罗大人。我是栽禧。


赤红翻腾的岩浆忽明忽暗,时而映出阎罗的形貌又随即隐没。但栽禧眼中只见一片猩红。这位刚满七年的使者还不敢直视阎罗的面容——阴间的规矩便是如此。阎罗轰鸣作响的声音震得栽禧浑身发抖,地狱里被拖拽的亡魂惨叫声不绝于耳。


- 惶恐...万分,真的知错了。

你说连接阴阳的魂障被撕裂了?

- 未能妥善引渡亡魂实乃大罪,恳请您宽恕。

听说有个日本境外逃亡者混进来了。


得能勇志的话让金栽禧猛地抬头,又被那难以承受的灼热红光逼得重新低头。若真是阎罗插手,把得能勇志的魂魄碾得灰飞烟灭根本不算事儿。但碍于另一项国际公约与誓约,终究不能这么做。可他的牙齿还是止不住打颤——即便被剥夺使者身份,他也想守护得能勇志。关于这个男人,关于自己,他还有太多想弄明白的事。



金栽禧侥幸因滞留人间的魂障三百年未更换,厚度未达基准值而获得减刑。按此间律法写完简略事件经过报告后,他在企图逃跑的亡者面前垂首。那亡魂反正要被关进 58 堂 (最高级别地狱。引发两界混乱者受刑最重。序号越大酷刑越烈) 承受全身锯刑,根本无暇理会栽禧。究竟是多大的冤屈让人连死亡都想逃避?但这种共情对栽禧毫无意义。将永世受锯刑不得解脱的怨灵抛在身后,他迈步去寻得能勇志。


——……栽禧!


得能勇志被困在一堂时,脸上还泛着铁青的寒意,但一看到栽禧就立刻舒展开来。据下部干事所说,幸好上部干事将他安排到了一堂。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当时的情况——那时他几乎要把三途川的水蛇全都杀光。如果不把他关起来,恐怕又会像那时一样把什么地方砸得粉碎,所以才把他塞进了据说最弱的一堂。


- 得能先生,你还好吗?对不起没能及时赶来。

- 不...是我的错。


得能那张英俊的脸庞染上愧疚。1号房门刚开,他就将栽禧狠狠拽入怀中。那种血液被抽离般的窒息感终于消散,连带着先前所有不愉快的念头。栽禧感受到他原本冰冷阴郁的气息——现在夸张点说甚至算得上温暖。明明不是阳气...究竟是什么呢?当得能的手指反复拨弄她没戴假发的真发时,栽禧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