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司小说再录集05【含逆转】

和也×Kaiji×Kaiji 2010-08-13 发行同人志收录

Ⅰ
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那天风急浪高。和也比往常醒得更早。自从住进这栋海边小屋后，奇妙的是总能根据海浪大小自然醒来。今天浪大，所以醒得早。
凌晨四点，虽说是夏季天空仍泛着鱼肚白的时刻，和也悄悄滑下大床，赤身裸体走出卧室。厨房虽不宽敞，但对独居者来说足够用了。他从冰箱取出橙汁，又从冷冻室拿出冻香蕉。窗边小盆栽里摘下几片薄荷叶切碎，将所有材料投入搅拌机。等待轰鸣声停止的几十秒里，他总是像做实验的孩子般绷着严肃的脸。
站着喝完思慕雪。把搅拌机和玻璃杯放进水槽后离开厨房。玄关处放着木质长椅，但半数空间堆着杂物。他从中抽出叠放的内裤穿上，又换上挂在衣钩上的潜水服。这个季节穿的是短袖短裤的春季款。当他裹上这件只有灰色线条装饰的纯黑潜水服后，便拿起皮带绳、防滑蜡以及靠在门边的冲浪板推门而出。
抱着纯白简约设计的冲浪板，走到海边连三分钟都不用。和也的家是一栋面朝大海的独栋住宅，敞亮的门面配着宽敞的有顶门廊。
二十叠大小的客厅兼餐厅里，天花板上可以展示冲浪板。里侧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卧室，另一扇连接着夏季总是堵得水泄不通的临街店铺。
和也出门时总把钥匙藏在户外淋浴间的竹踏板下面。推开那扇发出尖叫般声响的栅栏门——这道围栏将住宅与海岸隔开——便离开了自家地界。
风势正合适。吹得很猛。和也抽了抽鼻子嗅闻海的气息。每天早晨都带着新鲜的味道。今天却闻到一丝异样。在晨间潮湿的海风里，他仿佛捕捉到了某种近乎预兆的气息。
沿着通往海边的缓坡走着，突然回头望去。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和也家那白墙恰到好处地开始剥落的海边小屋，带着露台和平台。万事大吉。应该没什么不对劲吧？
然而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丝动静。是店铺方向。从这里也能望见的店铺门廊附近晃动着人影。看来有人在店铺周围徘徊。
什么嘛，原来是个男人。
从背影看是个年轻人。这个时间点来消费还太早。若是小偷又显得太过迟钝。和也没怎么在意便转过身去。店铺的有顶门廊处设有休息区，常有走国道走累的路人自顾自地歇脚，这并不稀奇。
比起那个，波浪膨胀般的形状更引人注目。状态绝佳。他重新抱好冲浪板，踢着通往海边的沙粒前行。途中，还是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般回过头去。
男人依然站在那里。背对着这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风吹起他未经打理的黑发，在空中翻卷。和也眨了眨眼。他拥有写实般的记忆力，像这样按下快门的瞬间就绝不会遗忘。他认为眼前的景象值得铭记。但即便抛开这点，他觉得自己也不会忘记。
那背影就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

抵达海岸后，他用目光确认着浪点和波浪，开始做拉伸运动。给冲浪板打蜡。嘎吱作响的工序宛如入海前的仪式。余光里，当地冲浪者们三三两两到来，划水出海。初学阶段每逢这种时刻，他总会被抢不到浪的焦虑侵袭，如今却只是静静观察他们等浪的姿态。即便往脚踝缠着脚绳时，视线也未移开。天空仍泛着鱼肚白。只有浪声回荡的这段时间里，大海属于早起的冲浪者们。
和也也下海了。虽说是清晨，海水却带着微温。这温度宣告着盛夏正式来临。或许从明天开始就不必再穿潜水服了。他计算着潮汐，凝视着接踵而至的浪涛深处，盘算着要驾驭哪一道浪。
随后踏入潮水，放开双脚登上冲浪板。观察着涌浪的节奏开始划水出港，向远海进发。为了彻底唤醒身体，清晨的第一道浪他总是连人带板直接扎进去。
他俯卧在冲浪板上，绷紧肩膀用双臂划水。一边避开迎面而来的碎浪，一边径直向浪点前进。这种时候，杂念会从脑海中消散，只剩下对海浪与自身接触点的专注。和也对此迷恋得无法自拔。
抵达远海后向浪点驶去。他对这片海域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根据海底形状观察浪冠——被称为"峰"的最高处动态。和也站在板上静候浪涌，望着先行者们逐浪而去的背影，不慌不忙地在他们之间排队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
时机总像是精心计算好的，又仿佛突然降临。他决定乘那道浪。下定决心后，他一边划水一边测算着自己与浪头的位置。
那道如追逐着他、又似被他追逐的涌浪越来越近。他加快速度，感受那个瞬间临近。用力划水。身体被浪涌托起的刹那，有种轻盈漂浮的错觉。他立即双手撑板猛然起身。起乘的瞬间，恍若飞翔。
而后当他驰骋在浪尖时，世间的孤独都蒸发了，仿佛这铺展着纯粹欢愉的世界里只剩他一人。
对和也而言，大海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晨浪中冲浪约两小时后结束。这个时段人开始多起来。虽然不讨厌热闹的海滩，但早起就是为了能独占浪头。和也上岸时甩了甩头发溅起水花。接着拉下潜水服的拉链，半脱着走在沙滩上原路返回。脚底接触的沙子正逐渐变得滚烫。
储物柜旁设有户外淋浴器。先冲洗冲浪板，再清洗潜水服。最后冲头和身体。当冲掉脚底的沙子时，他长舒一口气。身体充满令人愉悦的疲惫感。和也用毛巾粗略擦干水分，竖好冲浪板，拾起钥匙后朝店铺走去。
正面的玻璃门没有破损痕迹。看来刚才那个男人只是闲逛而已。大概是个好奇打量海边店铺的游客吧。他正打算绕场地一周返回住所。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那个人。
"......在睡觉吗？"
店铺的遮阳棚下摆放着几张椅子和长凳。一个男人懒散地躺在从二手店淘来的稀有平台长凳上——正是刚才那个可疑人物。
"喂"
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用胳膊遮着脸。略长的黑发，裤脚和膝盖处磨破的牛仔裤，黑色 T 恤外搭着马德拉斯格纹短袖衬衫。再普通不过的打扮。
这种清晨时分倒在路边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醒来后会发生什么呢？
"喂"
和也在长椅边缘屈膝窥视着他。那个纹丝不动的男人。方才的背影又浮现在眼前。这家伙究竟长着怎样一张脸呢？将手搭在他肩上摇晃。发梢的水滴啪嗒落下，打湿了男人的肌肤。
这时他的手臂突然滑落，瞪大的眼珠骨碌转向这边。和也也凝视着他那眼白分明的瞳孔。夏日海滨潮湿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他们就这样无言地对视了片刻。
"……在哪儿"
「啊？」
"没什么"
和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从对方低沉的回应来看显然并非如此，而且这种话听起来像廉价的搭讪台词，让他难以启齿。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之类的。
和也极其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男人也毫不抵抗地顺从了。在这场肢体接触中，当触碰到对方湿漉漉的皮肤时，和也莫名产生了奇怪的既视感。
男人蜷缩着身子，丝毫没有要从长椅上起身的意思。和也并未责备，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那张脸上明显透着睡眠不足的憔悴，肤色也昭示着与阳光绝缘的生活状态。当他慢吞吞地从胸前口袋掏出香烟点燃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健康的气息。
“嗯？”
男人似乎误解了和也刺在脸颊上的视线含义，递来软包万宝路。虽然平时很少抽，但看着他吞云吐雾的陶醉模样，和也还是接过一支夹在指间。其实他正凝视着对方脸颊上蜿蜒的伤疤——那道从左颊延伸的伤痕，为这个男人平添几分阴郁气质。
"唔……谢了"
久违的尼古丁深深灌入肺部，顿时头晕目眩。道谢时他按住额头，分明感觉到男人嘴角浮现出带着不良意味的笑意。
“不能吸吗？”
“不吸的”
“反正都一样”
“因为会喘不上气，所以尽量不吸”
"呼吸？"
"冲浪板划水的时候"
"冲浪板？"
男人兴致缺缺地重复着和也的话。和也在他身旁坐下，说了句"冲浪用的"。深深吸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男人敷衍地应和着："冲浪啊...哦，对对"，那语气活像刚刚才注意到这里是海边似的。两人并肩坐着，望着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国道，将一根烟抽成了灰烬。
“刚才啊，大概两小时前。你往店里张望了吧？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动脖子，透过玻璃窗窥视店内。
“我在想这是家什么店”
“要进来看看吗？”
“你是这儿的人吗？”
“我的店。”
“嘿。”
“进来吧。”
和也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邀请他进店，更不懂他为何会如此顺从地点头跟来。
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接二连三。
　
他推开店门，将男人引入光线昏暗的店内。
"啊，原来是书店啊"
"嗯"
准确来说是西洋古书店。基本算是兴趣使然开的店。高耸至天花板的结实书架上按国别分类排列着书籍。种类五花八门，从绘本到美术画册，平装书到学术专著应有尽有。全都是和也读过的书，有些只草草翻阅过一次，也有些书脊都被磨破了的反复阅读之作。
“嗯……”
男人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店内。一面墙的书架，中央摆着大书桌——那里才是真正的工作区。这家店连收银机这种俗物都没摆。虽然赚不了钱，却是和也精心打造的城堡，舒适得如同海上一般。
男人随手抽出一本书，瞥了眼内页轻呼“啊……”便合上了。看来他并不擅长外语。和也怀着奇妙的心情注视他。此刻感受到的亢奋，与今早即将出海时如出一辙。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自十岁初次站上浪尖起就依赖至今的直觉，那根总能带来灵感的神经天线，此刻正震颤着——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如果视线能发热，那便是用足以灼伤人的热切凝视着男人的背影。当他突然回头时，那双渴慕的眼睛甚至无法移开视线。连眨眼都忘记了。但男人似乎全然未觉这般情状，只是说道。
"全是英文书"
"啊，嗯"
法语也好西班牙语也好意大利语也好，其实他想解释只要是和也能理解、感兴趣的语言写成的书这里全都有，但话语却像黏在喉咙里般吐不出来。
和也代替男人站在了书架旁。地板发出吱呀声响。他能感觉到汗水正顺着脊背滑落。这感觉就像在沙滩上突然发现绝妙浪头时，迫不及待冲向海面的心情——焦灼与亢奋交织。虽然对方不可能明白，男人只是死死盯着书架，目光游移不定。
"是旧书店的气味呢"
他也像和也平日嗅闻海风那样抽了抽鼻子。和将他的肩膀揽入怀中。
“嗯？”
"嗯"
把脸贴近他面颊的伤疤，在极近处确认了那道伤痕的深度，以及它年代久远的事实。
“啊，这是……”
男人误以为和也对伤口产生了兴趣，正欲开口解释。但和也真正在意的，是他整个人。他扣住对方的下巴扳向自己，双唇相贴。
他的嘴唇很干燥。和也的唇总是湿润的。但相触时却毫无违和感。虽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后脑勺却传来阵阵刺痛感的吻。
“……唔……诶？”
一松开嘴唇，男人就用愚蠢的声音这样说道，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攥紧拳头殴打了和也。来不及躲避这记重击的和也，脑袋因另一种意义上的冲击而晕眩，心想"早知道要挨打，至少该把舌头伸进去的"。
"啊......"
和也也条件反射地回击了男人。这一拳打得对方踉跄后退。他本没打算使这么大劲，但男人还是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
男人捂着被击中的下巴部位仰视和也，表情如同初次见到大海的孩童。或许正是这种反应促使和也单膝跪地，再次将脸凑近他说道。
“奇怪的男人”
他睁大眼睛的瞬间，几乎同时吻了上来。和也环抱住他的脖子认真起来。调整颈部角度将脸贴近，啃咬着他的唇瓣，发出啾啾声响反复啄吻，趁缺氧的男人张口的间隙将舌头钻了进去。
“……嗯”
果然是个奇怪的男人。和也不由这么想。对方的手“不知为何”正搂着自己后背，“不知为何”又纠缠着回吻过来，“明明这样”却皱着整张脸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接吻。
不是吗？
本想开口询问，但若松开紧抱的双臂，恐怕这次真要演变成一场恶斗，又怕他会趁机逃走，终究没能卸下力道。
接吻这种事若不想停下便能永远持续。和也虽离开了他的唇，却转而轻触脸颊，沿着下颌线游移，将湿润的唇瓣压上汗湿的颈侧。舌尖尝到咸涩的汗味。男人没有推开和也。他软绵绵地环住和也的腰身，至少身体已接受了这般境况。和也想起自己从未与沦落至此的人做过的事实。还有下腹窜动的热流。综合起来——莫非现在，是想要这个男人吗？
"嗯……我说啊"
咬着耳朵轻声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没有回答。和也从 T 恤下摆探手触碰他的肌肤，触感黏腻。将脸颊贴近那带着海潮与烟草气息的发丝。男人的手臂突然抽动，后脑勺附近传来仿佛要抓住虚空般的动静。和也将嘴唇贴在他太阳穴上，再次用沙哑的声音呢喃。
"告诉我名字"
沉默与犹豫的空气弥漫着。随后，孤零零地传来一句回答。
“开司”
男人的手抓住了和也的头。正想着他要做什么，指尖却缠上了发丝。和也窥视着他的脸呼唤道。
"开司？"
开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和也。那目光仿佛要洞穿和也的内心，与动物对人类投来的唐突视线极为相似。和也舔掉开司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说道。
"开司……开司是从哪里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本是令人恼火的行为，但被伊藤开司那沙哑的声音一问，却让人忍不住想回答他。
“和也。和平的和加上‘也’字，就是和也。”
“Kazuya”
开司用平淡的声线念出和也的名字，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将和也拉近吻了上去。接着他们唇齿交缠了许久，直到嘴唇发痛。
和也与开司的身体都泛着湿漉漉的汗意。在昏暗店堂的角落里依偎这么久，不可能毫无反应。只穿着内裤的和 ya，此刻却连这层布料都觉得碍事——他硬得发疼。
隔着牛仔裤摸到开司同样勃起的性器时，对方肩膀猛地一颤。他望向和也的眼睛里没有厌恶，只有湿漉漉的"快解决它"的命令神色。
当和也扯下几乎只是挂在身上的衬衫时，开司主动脱掉了 T 恤。从布料里钻出脑袋时他嘟囔着"好热"。和也的手指爬向他的牛仔裤皮带，咔嗒咔嗒解开搭扣后，开司会意地自行褪下了裤子。他们沉默地向彼此的阴茎伸出手去。
和也对亲吻和做爱的对象没有性别要求。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可以。不知道开司是怎样的。虽然开司抚弄和也的动作有些生涩，但看起来并不抗拒。
"嗯嗯……啊、开司"
“嗯...”
他们一边互相摩擦着性器，一边发出黏腻的水声接吻。与刚才不同，这次是胡乱搅动着口腔。开司的唾液尝起来很甜。和也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征兆。凡是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对象，最后一定会深陷其中。
最后他们互相把脸埋在对方肩头，像初中男生那样拼命摆动着阴茎接吻爱抚，直到射精。和也不断呼唤着这个才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的名字。
“开司……开、开司”
“呜啊……嗯”
精液飞溅而出。几乎呈仰卧状的开司那玩意儿甚至够到了书架最底层。那是 P 字母分类的架子。和也用湿漉漉的手取下那本书。《飞翔的男人》，米斯特·维尔蒂科的封脊上沾满了精液。从和也指缝间滴落的液体在封面插画上晕染开来。
“这下卖不出去了”
“啊”
在调整因和也的话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时，开司点了点头。他不想被当成用保罗·奥斯特作品自慰的变态，况且这并非色情故事而是关于飞翔与冒险的叙事，于是和也拿着书站起身，将开司拉了起来。两人阴毛都还湿着，刚射出的精液正沿着大腿滑落。
「过来」
拽着他的手臂推开里侧的门走向住宅。开司温顺地跟着。几小时前还开着空调的房间与店铺不同，透着凉意。
穿过装饰着天花板的客厅，站在卧室门前。赤裸的开司竟没有挣脱和也的手臂就站在这里，简直难以置信。更难以置信的是，用异常僵硬的声音说出这种话的自己。
“我说啊。这里可是卧室”
“我知道”
就连警告，和也也像没事人一样接受了，反而因为别的事难以忍受似地皱起眼角咂舌。
“啊——烟忘带了”
“有的。过来吧”
"嗯"
书本扔到床上又被弹簧弹起，跌落在地。和也原本真心打算给开司递烟，但这简直像把猎物拖回自己的巢穴。善意早已烟消云散。赤裸的欲望不断膨胀，身体比方才更灼热地躁动着。
“开司，做爱吧”
话语几乎不成形状。如同彻底融化的水母般黏腻的声音在卧室里滚动。和也将开司按倒在床，用粗暴的动作玩弄他的身体。
说实话，已经很久没做爱了。最近总想一个人待着。真的。但身体似乎相当饥渴。我为他平坦的乳尖和嶙峋的轮廓感到兴奋，咬上去时的口感简直妙不可言。就连他勃起的阴茎和渗出的液体都令人情动。
"呜......嗯"
开司发出呻吟。那根本不是可爱的喘息。听着男人压抑的嗓音勾勒出快感的形状，和也彻底发狂了。他将自己因兴奋而挺立的阴茎抵在对方身上，漏出难耐的喘息。开司张开的嘴唇泄出"啊"的绝顶之声。灼热的吐息充满整个房间。就像往空杯子里咕嘟咕嘟倒水一般。
"反过来，做"
将手探入他腹下，协助伊藤开司转为俯卧姿势。果然没有遭遇抵抗。把床边的收纳筐拖近身旁，从中取出润滑液，单手拧开瓶盖。瓶盖掉落在地板上滚动。将粘稠液体倾注在他臀部，边揉抹边询问。
「可以吗？」
这种时刻和也的嗓音，虽被评价为「恶劣本性」般的甜腻，自己听来却只觉得是可怜兮兮的声调。本就不需要什么许可，即便开司说出「停下」也绝对没有中止的打算。
「随便...都行......嗯啊」
能得到这样不靠谱的谅解也让我欣喜若狂，而触碰他后庭的兴奋感，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涨情绪。

那天，和也与开司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爱。和他做感觉真好。最初是从背后进入，刚插入时他还有些抗拒，但抚弄前面阴茎就重新勃起，开司把脸埋在枕头里喘息着。
我抓着他的胯骨摆动腰部，将精液尽情注入他臀缝。之后他"疼啊！"的呻吟声开始变得像是谎言般习惯。就连抽插动作也能让他产生快感，在边摩擦边抽出的时机刺激前列腺时，他摇头晃脑地流着口水。黑发凌乱散落在白床单上的模样，让我真切体会到正在侵犯他的事实而兴奋不已。
和也发出甜腻的叫声多次到达高潮。既射在开司体内，也弄脏了他腹部。两人互相抚弄着对方的器官同时射精。做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但交合时的对话，我发誓一字不落都刻在脑海里。
“给我根烟”
“可能有点受潮……啊，应该没问题。给”
“点上火”
“懒鬼”
「无聊」
“来，请进”
「……啊——」
烟雾在天花板上勾勒出花纹，不知已时隔多久。和也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开口问道。
「开司，你来干什么？」
「啊？」
“在这里”
“……海”
“海？”
“来看、海”
“真的吗？”
和也听不清开司含糊不清的话语。他撑起身子，凑近端详对方的脸。
“为什么要偷看店里？”
“……没什么”
他将对方紧紧搂住。用力抱紧的瞬间，烟灰啪嗒掉落。已经很久没有让床单沾染上这种痕迹了。所有答案突然在和也脑海中清晰浮现——那并非理解，而更像是记忆复苏般的顿悟。
“你是来见我的吧”
“我根本不认识你”
“没关系的。你已经全都明白了吧？”
他露出那种仿佛连彼此精液味道都确认过的下流笑容。见状，开司放弃般地发出“哈哈”的干涩笑声。
和也收紧环抱开司的手臂，呼唤着他的名字，心想这种感受本该只在海上才能体会，嘴唇因无声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就这样，和也如同抓住海浪般抓住了开司。

＊＊＊

夜深了。开司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和也粗壮手臂。这个男人的皮肤晒得黝黑，有着鞣制皮革般光滑的质感。
他叼着烟走出卧室。尾椎骨附近隐隐作痛。被过度使用的后穴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强烈的麻痹感。
上完厕所后，我走进宽敞的客厅。还没窘迫到擅自打开别人冰箱的地步，便拧开水龙头直接对着水管喝了几口。真是个静谧的夜晚。
"是海啊……"
从厨房窄小的外推窗能望见海面。其中一扇窗正敞开着。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浪涛声清晰可闻。和也伫立良久，凝视着夜色中漆黑的海。
想去看海这种念头，自打出生以来从未有过。
他双臂撑在洗碗池边沿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水槽发出孤零零的滴水声。用手背抹去眼泪后，他走向与厨房、客厅相连的用餐区，在那张橡木大餐桌前坐下。
他猛然趴倒在桌上，发出长长的叹息。伸手时碰到了书本。在这种海边小镇专营外文书籍的书店老板和也，想必是那种让书籍渗透进生活每个角落的类型吧——对开司而言完全是难以理解的异类。不过刚才精液溅到书上的场景倒是令人愉快。
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那是本装帧朴素的单行本，标题写着《爱不如剑》。
"兵藤……？"
兵藤和也，那是作者的名字。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作者近照——与和也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面容。但开司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姓氏吸引。
"兵藤"
他将书重重甩下，快步走向厨房。近乎粗暴地灌下接满的水，再次用锐利的目光刺向大海。
海边的房子、堆满外文古籍的旧书店、冲浪者模样的男人，就是在这里写书度日的吗？
他名叫兵藤和也。
开司咬住嘴唇。回想着在卧室里的对话。
"开司，这个是纹身吗？"
"啊，怎么说呢"
“你选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
“……不告诉你”
开司用右手遮住了左臂上的"21"字样。和也中途曾多次亲吻这个烙印。他肯定不知道其中含义。明明开司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要我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栋房子里只有夜间的海风与潮汐往复的声音，凯司根本找不到他渴望的答案。为何与和也的性事、被男人压制时只会感到兴奋而毫无抗拒？而现在的心情却截然相反？想着想着就要哭出来。但他忍住了。
凯司本可以就这样离开。折返回店里捡起被丢弃的衣物，像逃跑般离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回到了卧室。悄悄钻进俯卧在床中央的和也身旁。
"开司..."
被睡意朦胧的声音呼唤着。
“嗯？”
“还以为你不见了”
“去厕所了”
“这样啊……太好了”
和也半梦半醒地微笑着，用手指轻抚着开司脸颊的伤痕。
“永远留在这里吧”
"诶？"
“你还能去哪？流浪街头等死吗”
"……没有"
“果然如此”
和也把开司拉进怀里这样说道
“开司一定是，为了见我，才来的吧”
这是温柔的耳语。开司想起刚才看到的黑白照片里的和也——戴着墨镜装模作样的姿态，不由得轻笑出声，将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放松了身体。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他们以随波逐流般的节奏，相拥着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