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改变许多事物。
"勇志啊,你真的变了好多。"
比如某人一贯高压的态度。曾经粗言秽语是日常的他,如今变得温和起来。那副仿佛至交般和善微笑的模样,乍看之下竟像是在欢迎我。就连那个以刁难为乐、擅长挫人锐气的甲方威风,也终究敌不过岁月流逝。就像初次见面时热情打招呼的硕圭哥,又像当初将我拒之门外却全然不记得的周允厚。脱胎换骨到认不出的他,如今说只是个开会时偶遇的普通业内人士都有人信。
"为什么约我见面?"
然而勇志丝毫未变。就像昨天才见过似的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态度,只因无需在立场上玩什么花样。"听说理事要送你去东京巨蛋?"这声音和当年穷得叮当响时据理力争的模样毫无二致。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姿态、相同的眼神,唯有后期添加的那抹漫不经心,才让人真切感受到时光流逝。
"现在真是长大了呢。"
"嗯。毕竟过去这么久了。"
果然又开始了自我挖苦。"看到你和陆合作的消息了""你能遇见陆全靠理事帮忙知道吗""看你们相处愉快真好""最近在忙单曲吧""MV 拍得不错 质感很高级"。他像蛇绕篱笆般精准避开所有关键回答。这个擅自拉近距离翻旧账的故人实在不算新鲜事。当对方开启无聊近况话题时,勇志只是百无聊赖地搅动着吸管。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那个以为永远活在噩梦般岁月里的理事,此刻正在眼前喋喋不休。"勇志啊,你现在能这么成功可都是托我的福。我的功劳嘛——成了是我的本事,砸了是你的问题。"这老家伙活了大半辈子,倒是一点没变。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声音,勇志嘴角歪了歪。连句敷衍的附和都懒得给。毕竟他从来就不擅长这些客套话。
清晨那通电话让勇志时隔多年又想起了这个人。"勇志啊,还记得崔哲明理事吗?就是你以前待过的 Eight Music 那位。"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记得。"他答道。也就仅此而已。记得归记得,仅此而已。那个人在他记忆里已经淡到这种程度了。很自然。毕竟时光流逝。
那边联系过来,说想让你回个电话。还留着号码吗?
"没有。找我什么事?"
明明没什么可说的,但一问原因理事的声音就变得奇怪起来。一听就是犹豫不决的语气。
-陆先生?说是关于企划案有话要谈。你就这么转达就行。
“陆哥吗?”
-嗯,是陆先生。说看了合作新闻稿,有事情要谈所以务必联系他。
声音有点奇怪。随着理事继续讲述,抖动的眉毛渐渐拧紧。过去的幽灵为何突然闯入现在?应该不是好奇近况才联系。更不是悠闲喝茶叙旧的关系。如果是和前田陆有关的事...虽然荒唐,但难道是还有未结清的账目?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
"请留个号码。我会联系您。"
-好,有任何情况必须第一时间汇报公司。明白吗?
"嗯。"
虽然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觉得没必要向公司汇报。
"是温啊,你现在正是上升期,这事要是爆出来会怎样。"
直到他第三次递来耳机,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屏幕上显示的人生四格照片和录音文件里传出的声音。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能完全分辨出谁是谁的录音文件。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只要您答应理事长的要求,这个就会从世界上消失。"
要是拒绝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连魂魄都被抽走了。就像被人从背后猛击后脑勺般眩晕。这是什么情况。闻所未闻的事情。耳边回放着童年记忆直刺大脑,面前崔理事的嘴还在不停开合。世界天旋地转。%%你飞黄腾达也该算上理事的股份吧。就算是业界顶尖这也太过了。在这个国家同性恋是犯罪。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的钱,就当帮旧相识个忙,别把理事想得太坏。
耳边流淌的话语纷杂,思绪却愈发单纯。唯一浮现的疑问只有一个。
“这个,陆哥也知道吗?”
他下定了自己的决心。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却只换来一个毫无价值的明确答复。那声音理所当然般响起。勇志突然感到一阵冲动,被某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所包围。
“所以你会在这里啊,勇志。”
喂,就算为了陸着想你也该接受理事的安排。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啊。陸当初可是拼尽了全力。那时候他特地来找你,甚至低声下气地求你帮忙说服。现在你要亲手毁掉他辛苦埋下的种子吗?那他成什么了?嗯?
杀欲。这混蛋真让人想宰了他。
理事炫耀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功劳。喉咙发干。走进咖啡馆后第一次将吸管含进嘴里。理事说的话只是作为文字传来,却在脑海中化作影像不断闪回。冰块哐当作响。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反常的哥哥的模样,被硬生生塞进那些画面里。明明喝着冰饮,发烫的头脑却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也对陸哥说过这种话吧?"
"问这种问题干什么。"
虽然说得隐晦,但确实如此。从听到录音文件那刻起,被反复咬噬的口腔内壁渗出铁锈般的腥味。
“但这东西怎么还留着啊?”
“啊?啊?”
“我是问它怎么还没从世界上消失。”
“喂勇志啊,重点不是这个。大家不都买着保险过日子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是温啊。要成为大人物。你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嘛。器量、胆识,理事长就是看中这点才把你从日本带回来的。你也知道的吧?
听着那温和的嗓音,这次却感到额头发烫。从未听过的故事。那个只字不提的前田陆。当时哥哥明明说这是为我好的路。说着让我看清现实,无情地将我推了出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因为我拒绝了吗?还是因为我太听哥哥的话?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吗?混乱的脑海中飘荡着几十个无措的问号。杂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
"你和陆一起拍节目,蹭到情怀红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因为这种事垮掉太可惜了吧。其实实际损失也没多大。我相信你会想清楚的。"
呵。荒唐的叹息突然蹦出。在我们比现在更不堪的时候,黯淡无光深陷泥潭的时候。哥哥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呢。会像我一样大脑空白吗。还是眼前一黑呢。听着这冠冕堂皇裹挟着威胁的劝说,喉咙突然哽住了。
推我后背那天冰冷的眼神,无情的手,对我说过的狠话。一夜之间变得像陌生人般疏离冷漠的哥哥。让我流泪的哥哥的变心。沦为独自回忆的弃子游戏。连想起都痛彻心扉,被噩梦焚尽的褪色记忆。就是因为这个吗。或许难道说接连发生的意外都...
也许不是真心话。明明听着这种蠢到极点的话,那个以为早已死透的希望却突然冒出了头。
当初嚷嚷着要告别过去的那份心情,如今连影子都找不到了。%%那个硬要起个名字好好告别的固执决心,%%就像看着哥哥翻身时露出的后背时产生的念头一样消失无踪。%%我狠狠咬住发痒的牙关。%%而那个不速之客的自爆表演还在没完没了地继续。
“是温你和陸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判断。看看陸那家伙,自己把福气踢开才走上吃苦的路。虽然现在说这话是为了逗你笑。”
那些嚷嚷着"已经尽力了"的字句像钝器般砸向脑袋。若非如此,头痛怎会突然袭来。记忆不断融化又凝固。被丢弃的旧日磁带擅自倒带自动播放。画面尽头照例站着西装笔挺的成年男子和前田陆。明明哥哥踢开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无法随心所欲。又来了,那该死的"或许万一"。荒诞的假设让呼吸变得急促。吞咽唾沫时胸口剧烈颤抖,既像不堪重负,又像灼热难当。
“男人绝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所以我才会更珍惜勇志。”
“那家伙也是理事的安排吗?”
定格在我们回忆中的视线突然垂落。片刻后,我抬眼望去,他脸上浮现出苦涩的微笑,眼睑正微微颤抖。
说什么安排啊勇志。理事可是为了给你们找活路才跑断腿的。机会来了,你抓住了而他没抓住,就这么点差别别太遗憾。这圈子不都这样吗?错过时机就完蛋的道理你也懂。听着连绵不绝的诡辩,我摘下早已不发声的耳机。被随手扔在桌上的单边耳机骨碌碌滚落在地。
再也坐不住了,我猛地起身离席。弯腰捡耳机的崔理事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那个我会用 Kakao 发给你,好好考虑后联系我啊勇志!"
洪亮的声音黏在背上,但我没有时间耽搁。一出门就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奔跑着,闷热的口罩被一把扯下。
连呼出的气息都发烫。眼前阵阵发黑,我用力闭眼又睁开。无名怒火灼烧着丹田。是对现在才来给我的回忆标价的人渣的愤怒?是对擅自用不情愿的事把前田陆和我搅得一团糟的哥哥的愤怒?还是对一无所知的愚蠢自己的愤怒?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被推着走。为什么没有多问那些事情。在呼吸紊乱的同时,脑海却异常清晰。必须立刻面对的那张脸浮现在眼前。
我粗暴地推开等候室的门。最近变得格外温柔的经纪人哥哥正露出欢迎的表情。勇志,谈得顺利吗?要回家吗?
“哥。送我去闹事办公室。”
“现在?”
马上!!!
恶棍男孩
第 2 章
你可曾体验过怒火冲顶后反而冷静下来的感觉。得能勇志现在正是这种状态。
装得成熟稳重,其实心里憋屈得要命。心爱之人因为自己毫不知情的破事受了伤。那些早已化脓溃烂的旧伤疤还能消除吗。勇志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靠墙站着,火还没点上电话就接通了。
- 呃,勇志怎么了?
"这个多少钱?"
电话那头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价,传来一阵轻浮的笑声。"我值多少钱啊?"催促回答的声音里若没有那份认真,恐怕会被当成即将续约的摇钱树在耍性子。对方不假思索答道:"在我们公司应该算数一数二的贵吧?"像是早就敲过计算器似的。所幸这也是本人心知肚明且期待的答案。
"我闯祸了。"
请帮我善后。
上午才通过电话的对方没能立即回应。任谁接到这种没头没尾的电话——不问缘由先问身价再突然来句闯祸了——都会无言以对吧。他抿了抿嘴唇。听筒里传来沉静的嗓音。
“我被崔哲明理事威胁了。用的是以前的录音。您听完就会明白,一旦曝光会造成很大打击。我现在把文件发您。”
手指开始忙碌地敲击。单方面倾泻信息时,对方明显慌乱地应答着。随后便陷入长久的沉默。我收到的文件没那么长,按理说早该听完的时间,理事却始终没出声。也是——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恐怕听 0.1 秒就意识到这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因为是心甘情愿做的事,所以不觉得有错。从没在公共场合那样过。既不羞耻,也不是失误。”
觉得应该向您坦白。我不会喊冤。但这是偷拍行为,用这种东西来戏弄人,总不该是我的错吧。这人根本是个疯子。
勇志咬紧了嘴唇。越想越觉得恶心肮脏。直到这时,对面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呃...嗯,当然。这还用说吗勇志。这种威胁当然是错的。真是没救了,这家伙。
"请让这个人再也做不了这种事。这件事之前有人问过,如果现在曝光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我不想那样。"
拜托了。请帮忙善后。尽你所能。
后槽牙咬得生疼。那些拼命想埋藏在糟糕岁月尽头的记忆,亲手将鲜活之人归类为噩梦的瞬间,此刻全数翻涌而上。至少我还能借着无知的机会这样做。可那个不得不主动扮演恶人的前田陸呢?那个无法憎恨任何人却必须承受憎恶的前田陸呢?那个连反复咀嚼痛苦的资格都被剥夺的前田陸呢?曾经对他脱口而出的锋利言辞,此刻在脑海中漂浮不散。
"我会做力所能及的事。赚很多钱回来。我会续约的。"
- 不是的勇志。就算不这样公司也会善后啊。公司本就是为此存在的,你至今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明白了。总之先这样...谢谢你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谢谢。请尽可能严厉地惩罚我。"
通话在"会随时告知事件进展"的承诺中结束。那番话里恐怕只有一半是真。感谢你能直言不讳。暂且表示理解。毕竟没有比埋下隐患在某处突然爆发更难收拾的局面了。但在这个比任何行业都重视未来价值的地方,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无足轻重。我明白那不过是表面功夫。就这样许下了以未来价值为重的承诺。
第一次摔得遍体鳞伤反而令人欣慰。曾经比起追梦,更厌恶这个需要权衡梦想价值与资格的地方,但如今被标上高价后,倒觉得是种幸运。
静静闭眼倚墙的身体缓缓滑坐在地。给我这点微不足道的钱就想画上句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起那个自以为抓住把柄就趾高气扬的嘴脸。死都不想再看到那副模样。但更令人作呕的是前田陆理所当然会被牵扯进来的心债。擅自命名后就要抛弃的我们的过往。其实前田陆根本算不上我的什么把柄。要是能明白就好了。要是能说清楚就好了。用那种污名来禁锢的话,我对哥哥,我们真的太过......
逝去的时光无法挽回。但至少想斩断恶性循环的锁链。通话时一口都没碰的香烟早已燃尽,只剩灰烬。勇志又新点了一支。这次升起的烟雾格外浓重,散发着呛人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的?
前田陆颤抖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他稚嫩的脸庞如今已不复少年模样,却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起来。那时候...他也是这副表情吗?那种无处可去、无所依靠的茫然,就是这样折磨着哥哥的吗?像这样,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向那个该死的家伙...低声下气地哀求过吗?
录音文件结束后,前田陆仍久久呆坐着,只是反复念叨着"你怎么知道的"。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怎么知道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会如何一败涂地...这些统统不重要。连过去都无法斩断的人,哪有余力顾及现在与未来。
但此刻并不能抓住恐慌发作的他用力摇晃。勇志叹了口气开口道。
"…见了 Eight Music 的理事。"
"那个人?他跟你说了什么?"
陸依然没有抬头看他。呆望着地面的瞳孔在眼睑下剧烈颤动。勇志咬着嘴唇,咀嚼肌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喃喃自语。
明明当时连文件删除都确认过了。为什么这事会找上你。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非得是这种时候。他想要怎样?要钱吗?要多少?我现在的账户里...
他神志不清地嘟囔着,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点都没变呢。简直让人气到无语。背着十字架的耶稣是天生的体质吗?还是自甘堕落成连幕后花絮都不给的烂剧反派?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比坐在理事面前时更怒火中烧。松开咬紧的嘴唇时,血液嗡地涌上脸颊。
"现在说这些重要吗?"
听到声音的前田陆猛地抬头。颤抖的瞳孔细细扫过对方脸庞,那眼神仿佛在探究对方究竟知道多少、愤怒到什么程度。但面对理智断线的目光,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这点他很确定——毕竟对方正看着自己发疯的脸继续胡言乱语。
"那就不重要吗?这事爆出来就全完了。人们说喜欢也就是一时兴起,转身就能立刻翻脸不认人。"
勇。勇志。说啊。要多少?我也有钱。没告诉公司吧?不能说的。你明白吧?要是那边的人也觉得你奇怪的话,
"现在那种事重要吗!!"
原本只有嘀咕声回荡的办公室里突然爆出怒吼。直到听见这声大喊,陸才猛地一惊闭上张开的嘴。这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虽然这么想着,但面对最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勇志还是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哥。你那时候对我那样就是因为这个?"
“......”
“回答我。”
是或否。不是四选一,而是非常明确的两者择一。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前田陆却迟迟无法给出答案。在对方不耐烦地催促下,他才慌乱地眨着眼睛挤出颤抖的声音。像差生用论述题方式回答选择题一样,当然只能是错误答案。
“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那时候——”
“我都知道了。那时候那个男人也是崔理事让见的吧?他对你好吗?听说对你很好?那之后你们又见面了?”
“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对我很重要。我只在乎这个。”
“听我说勇志。你现在要是把这事捅出去就全完了?”
在我眼前展开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明明他试图用抚摸手背的动作掩饰,却根本无济于事。嗫嚅的嘴唇,绝望的眼神——他整个人都在真实地战栗着。
"要我闭着嘴承受?像那时候一样?像哥哥那样?"
我凭什么要这样。我又不是哥哥。
转瞬间沦为失去救赎意义的失败兄长,前田陆用力按住交叠的双手。颤抖至今仍未平息。是因为创伤重现了吗?还是为了拼命否认这个再也无法说谎的处境?
换作是你。换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曾被数十次自问的问题堵在喉间,发不出声音。明明该说点什么来说服他的。大脑却完全不听使唤。那个问题就像有人往脑内注射了麻醉剂。若是你的话,那时候会怎么做呢。无意义的假设在脑海中盘旋。头痛欲裂。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得不到爽快的答案。如果是你的话,大概会——
"这种破事根本无所谓,要炸就炸啊。"
对,就像这样。现在的你一定会这么说吧。对曾经装作大人模样、如今真正成熟的前田陸而言,这完全是错误答案。那时阻止奢侈的未来没有错,现在拖累昂贵的当下也没有错。他眉心紧蹙。你疯了吗?话语像要弥补方才的语塞般不受控制地迸出。
“你就这么轻易上去了?你付出的努力呢。你拥有的一切该怎么办。会全部失去的,清醒点。”
额角青筋暴起。前田陸抛出的问号里找不到自己。这是我们的事啊。该考虑的不是我而是我们。不知是愚蠢还是天真,是自我牺牲还是自我毁灭,前田陸始终找不到焦点。他每说一句话都让人火冒三丈。能感觉到怒火在沸腾。
“该清醒的是哥吧。难道要我磕头谢恩才行?”
“......”
“难道要我下跪才行吗?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就会幸福吗?我说过不下百遍了吧。我想和哥在一起。我觉得那样更好。我的话我的心对哥来说就一文不值吗?这样的哥真的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做的吗?没有我更好吗?你幸福了吗?”
“......”
"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我应该是幸福的吧?"
"......"
"你和崔理事有什么区别。那混蛋至少卖了我还赚到钱,哥你得到了什么。"
紧闭的嘴唇丝毫没有要张开的意思。哥哥总是算得很快。对我们好的、坏的、能做的、不能做的。精于计算的哥哥总是比我们更早算清这些,挡在前面。永远把我们当成不会按计算器的孩子藏在身后。永远自诩为我们的防波堤,甘愿承受箭矢。我问哥哥,那你得到了什么。这是连只会加减法的五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哥哥却给不出答案。
"明明在问你。为什么答不上来。"
低垂的睫毛在簌簌颤动。发红的眼眶和紧绷的肌肉都暴露出他在强忍泪水。哥。你知道吗?你这种样子总让人发疯。让人凄惨又孤独。让那些爱恨交织的岁月显得可笑。我活得懵懂无知。失去天堂坠入深渊地活着。因喜欢而憎恶。因憎恶而怨恨。因怨恨而痛苦。可现在连任性责备都不被允许。装作为我着想的样子不断推开我。让我什么都做不了。
“哥。”
盯着最终坠落地面的泪滴,我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不知咬得多狠,此刻已尝到血腥味。视野里不断浮现噪点,我费力地驱散它们。哥哥缓缓抬手遮住脸庞。瘦削的肩膀似乎使不上力,颓然下垂着不停发抖。从修长指缝间能看到泪水在不断滑落。
“哥。”
屈膝蹲下。与前田陆视线平齐时,我轻轻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他没有反抗。那张好不容易抬起的脸已经狼狈不堪,眼睑颤抖着,泪珠又扑簌簌滚落。雨水顺着哥哥的脸颊蜿蜒而下。相握的掌心烫得惊人。此刻我才看清——原来他一直在害怕。我用力回握住那只手。哥哥既没有抓紧也没有推开,就这样静止着。
"...那时候也这么害怕吗?"
"......"
"从来...就没有需要过我吗?一次都没有?"
“......”
他没有回答,但我能明白。那时的哥哥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他在害怕。他需要我。将那个害怕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轻轻说出口。明明以为已经不会再胆怯了,却还是挤出了哽咽的声音。
“你...喜欢过我吗?”
前田陸又一次低下头。拒绝时斩钉截铁,应允时委婉含蓄。永远都是他的作风。
我们之间的差异暴露无遗。我的缺陷也无所遁形。一直以来,我都想成为哥哥眼中特别的存在。想成为有用的人。不想再做那个跟在哥哥身后、被他背着走的人,而是能并肩同行的伙伴。想成为无依无靠的他的支柱。在他总是放弃、不断割舍的,充满无用之物的生命里,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人。
你倒是听听我的话啊。倒是多相信我一点啊。别总是一个人受伤啊。就只是...就只是待在我身边不行吗。
我向哥哥索求的从来不是牺牲或奉献。仅仅是爱而已。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对我而言却已是全部。
我知道的。前田陸他一定爱过我。
爱着那个年幼的我。不成熟的我。一无所知的我。眼里只有哥哥的我。
因为爱所以想保护我,因为爱所以独自承担一切。因为爱才说出违心的狠话,因为爱才将我推开。该死的就因为前田陆是个大人。明明活在没人保护自己的世界,却偏偏想要保护我。这些事前田陆知道,我也知道。
如果这样就是大人,那我宁愿一辈子当小孩。如果这样就是爱,那我大概并没有那么爱哥哥吧。"因为相爱所以分开"这种话,我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我的爱是这样的。想在一起。想无论哪里都一起打滚。只要有哥哥在,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粪坑。因为哥哥就是我的天堂。这些我都知道,而前田陸大概永远不知道。
讨厌哥哥。如果是我才不会像哥哥那么蠢。恨死哥哥了。就一次。真想哪怕一次遇到像哥哥这样的人。还是那么让人憋屈、还是那么愚蠢、所以惹人生气的哥哥。我曾经那么讨厌哥哥。所以想要变得体面。想要再也不显得寒酸。我很努力活着。真的非常努力活着。然后啊,要是重逢的话...本来想让哥哥为我哭的。本来是这样的。
可是喜欢哥哥。毫无道理地。明明想发火。想大声质问,却不管那些,现在这样颤抖的模样更刺眼。就那么多。至今还是毫无道理地喜欢着哥哥。
眼前的前田陆第一次显得如此渺小。因恐慌而颤抖的前田陆。或许从来就不曾真正强大过的前田陆。我突然想拥抱他。
他再也无法说谎了。因为他的痛苦如此透明。我现在才明白。直到此刻才察觉。那个该死的善良又愚蠢的前田陆,根本不会制造烟雾弹。被骗得团团转的我才是个傻瓜。
他的回合早已结束。很久以前,他就在比赛终结的地方放下接力棒离开了。而他留下的接力棒,兜兜转转最终落入了勇志手中。
勇志仍然捧住陆不肯看向自己的脸。用温柔的指尖缓缓摩挲着他的脸颊,将他拉向自己。额头相抵时,彼此滚烫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这种热度具有传染性。本就快要决堤的泪水顿时沸腾般涌出。我会自己处理的。让我这样做吧。虽然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勇志的脸,但知道他也在哭。因为声音已经彻底浸透了泪水。
"哥。就信我这一次。"
冷静下来。
“但这次你要答应我不再逃走了。”
勇志选择了开口。这副模样说什么都显得可笑也无所谓。所有提示都被重置。贪欲无止境地续杯。再也不想被任何人夺走任何东西。耐心早已燃烧殆尽。赤裸的欲望抬起头来。看着不别扭的适当距离。终将变得舒适的距离。靠偶尔见面贩卖回忆、用"那时候多好啊"搪塞着埋进记忆深处的关系——根本远远不够。
责任感。
前田陆的老毛病。
勇志决定利用这点。积极地。
喉结滚动着发出宣战信号。声音依然绷得紧紧的。不过没关系。看起来越可怜越好。像刺激同情心这样对前田陆容易见效的药再没有别的了。
"答应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如今我已别无他求。除了哥哥。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听着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前田陆死死闭上了快要决堤的双眼。泪水划出轨迹割裂脸颊。明明以为自己做得够好了。明明觉得就算许多事物如泡沫般消散也无怨无悔。明明以为已经放下了。明明以为自己在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
原来自己始终没有长大。离别那天被留下的不只有勇志。年幼的前田陆也依然被困在原地。是我抛下了你。是我让棉花糖般的声音长出棱角。是我给明亮光滑的你、温柔温暖的你种下了荆棘。
泪珠接连坠落在勇志环抱着自己的肩头。直到那里完全浸湿,前田陆才终于哭够。
最后的挑战。现在说挑战这个词都太迟了。再次受挫的宋志贤从便利店买回一袋烧酒。吱呀——他在斑驳的蓝色桌前拖出那把布满划痕的椅子。落座后熟练地插上吸管啜饮烧酒时,他的脑袋突然重重砸在桌面上。
其实那时候看见了。
前田陆坐在这张桌子前撬开烧酒瓶盖时突然发疯般站起来的样子。那个斯文家伙借着酒劲往头上插花的样子。Hit the World 大家好我们是 Villain Boys。骂着脏话把脑袋砸在桌上窃笑的样子。接着被自己绊倒嚎啕大哭的样子。咬着牙看这些场景的时光恍如昨日。
没人会明知要完蛋还开始。起点处谁不梦想着金光灿烂的未来呢。就算成不了防弹少年团和 BLACKPINK,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幻想过属于自己的章节。
宋治宪别说章节了,连一页纸都没分到。总觉得太不公平,但或许按既定路线活着才是对的。当个段落长度的配角就好好当配角。做句台词都没有的龙套就老实做龙套。是不是该早点认清现实?反复自问时曾经确信的答案,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模糊。是不是该趁早放弃才对?难道真是我错了吗?现在啊,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咔嚓。手中的烧酒袋被捏得皱皱巴巴。宋栖贤最讨厌"有分寸"这个词。人哪来的分寸。偏偏这词安在自己身上最合适,更让人火大。咕嘟咕嘟。吞咽烧酒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当他用鞋底蹭着地板时,桌上那台屏幕碎裂的 iPhone14 突然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郑宇宰,不用猜也知道是替那个优柔寡断的队长传达问候。
宋栖贤无法联系过去的故人。当初的愤怒早已模糊,挫折也成了习惯。被酒精浸泡的大脑开始过载。唯有负罪感清晰如昨。每次拒绝前田陆拐弯抹角非要见面的请求,都只因为这个。
时间倒流回恶童男孩们无处可去,蜷缩在宿舍的日子。成员们还青涩稚嫩。是前田陆搂着忙内辗转快递站的时候,是郑宇宰回老家迟迟不归的时候,是宋栖贤闹着要参加选秀却终日酗酒的时候。当哈里以各种装出来的思乡病为借口逃去加拿大再没回来——只有那份乡愁是真的。
宋栖贤闹着要参加选秀却终日酗酒的时候。
蛇信般的舌头早已懂得如何在布满裂痕的稚嫩心灵上划出伤口,又该如何吮吸那些渗出的鲜血。宋致贤与崔理事的会面越来越频繁。每次从办公室出来时,他都因无法接受现实而嘟嘟囔囔。身旁总会传来崔理事甜腻的低语:"那孩子确实做错了,他们根本不为团队着想。致贤啊,再等等,理事看到你的努力会争取些好处的。"
不久后宋致贤登上了《隐藏歌手》的舞台。戴着"大明星可爱鬼"的名牌,虽未夺冠却成功让大众记住了他的面孔与嗓音。尽管观众很快消费完就将他遗忘,但宋致贤沉迷于久违的颤栗感——原来我还活着啊,他大概正如此想着。
理事对着满脸兴奋归来的他说道:
站上大舞台感觉不错吧?PD 刚才联系我,问从哪儿挖来这样的原石呢。
看来智贤天生就属于舞台啊。把这样的你困在这里,理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虽然理事能力有限,没法让你登上更大的舞台,但可以帮你寻找能支持你的新公司。
我们互利共赢吧。智贤愿意帮理事这个忙吗?
理事说要掌握忙内的把柄。宋智贤无法理解。要这个做什么?对于只有两个哥哥的他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个弟弟。像阳光般温暖,有时又严厉如师长的那位忙内,为什么...理事看着他困惑的表情说道:本来怕影响你们关系才一直没提,开头那句"所以智贤要帮理事这个忙"就成了对话的结尾。
勇志正在接触其他公司。虽然理事也理解他郁闷的心情,但正在为大家寻找解决办法时,他这样擅自行动会让计划难以推进。我们是个团队啊。想和勇志好好谈谈,可他已经深陷其中,甚至开始躲着理事了。
所以需要一张能让他清醒的底牌。对宋志炫来说,Villain Boys 的意义似乎比想象中更重要。看着想要从沉船上跳下来的忙内,难以言喻的背叛感涌上心头。那些一起参加选秀、揪着他裤腿哀求"救救这个团吧"的时光都白费了吗?同床异梦的他被幼稚情绪支配着头脑。本想装作不知道到底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理事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年,眼角微微下垂。
同吃同住的情谊算什么,共患难的岁月又算什么。终究没能立刻亮出底牌。理事时而耐心等待,时而厉声呵斥。晃着结算单问他"以你的情况能承担这些吗"。因为不想听父亲叹气,连家里来电都不接了。母亲关切的"吃饭了吗"也成了压力。偶尔特意到清潭洞买肉的大哥、每月汇来兵长薪水的二哥,都让他觉得是在无声地施压。所有人似乎只在乎他作为人的体面。宋志炫被逼到角落,眼看着精神逐渐崩溃。半疯状态下跑去猎艳酒吧打工,结果被揍得遍体鳞伤。
面对"在忙什么"、"艺人怎么不上电视"、"差不多该收手了"这样的问话,没服过兵役的二十一岁还是太年轻了。就算按宋志炫最喜欢的虚岁算法也一样。明明想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总是委屈又愤怒。被戳得生疼。
理事。这个。
或许这本就是预定的败局。宋治贤选择了卑鄙的手段。
有这个的话,那份合约就能顺利解除了对吧。
当然。你最辛苦了,治贤啊。
额头上仿佛刻着朱红刺字。因为不想被成员们撞见而四处躲藏。本以为会迅速离开的勇志,不知为何却拖拖拉拉地消磨时间。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要走就快点走啊。随便去哪都行,只要别出现在我眼前。前田陆和勇志经常吵架,陆总是训斥勇志要他看清现实。那个把陆的房间当自己房间赖着不走的勇志,终于回到了本该共用的房间。我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并非为"恶棍男孩"完美计划献身的正义之士。至少这点还是明白的。日历不停翻页,度日如年的日子里,宋治贤感到窒息,仿佛自己的保质期正在以分钟为单位缩短。
讽刺的是,直到收到深爱着的团队死亡宣告时,呼吸才终于顺畅。奇怪的是勇志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就像被铁锤砸中脑袋般呆滞。宋治贤的模拟场景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得能勇志——无论是骂着脏话摔门而去,还是笑着说出"保持联系"的潇洒模样,又或是故作深情地说"会想我吧"。即便穷尽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从未想象过像待宰猪猡般的勇志。禹在流泪了,陆无泪地恸哭,而自己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是我的错。全都。全都明白了。突然爆发的喘息伴随着过度换气。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在练习室角落倒下,抓着墙壁剧烈喘息。
眼神空洞游荡的宋志贤在深夜爬回宿舍。宇载被妈妈接走先回去了。黑暗中传来客厅里的说话声。宋志贤推开玄关门,突然被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吞噬。
志贤啊。
……
我们谈谈吧。
前田陸转向踌躇不前的宋致贤。视线刚相接就错开了。对陸而言这简直像确认击杀。如果黏在家里的不是那个既不会看眼色又迟钝的郑宇宰。如果不是勇志的话。剩下的可能性仅有一个。但那个心怀愧疚的人仿佛得了见光死的病,总在外面游荡。每次想拉住他谈谈,对方就嘟囔着打工要迟到了,甩开被抓住的胳膊落荒而逃。
即使被嘲笑软弱可欺。就算被指着鼻子骂冤大头。前田陸还是想原谅宋致贤。比起追问缘由,他更想听一句抱歉。明明都准备假装相信了,不,是真心愿意相信的,哪怕对方编出多么荒唐的借口,只要肯滔滔不绝地解释就好。
对前田陆而言,恶童男孩就像在举目无亲的异国漂泊时好不容易结缘的兄弟。其中宋治贤是更让他挂心的那个。有不满就当面硬刚的家伙。明明没喝过这边几口水,却眼明心亮敢跟理事拍桌子的家伙。自己吃亏了反而会跑来大声嚷嚷的家伙。被成功抵押了归处的家伙。陆常常在治贤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曾梦想成为湖原大学查理普斯的延寿洞朴孝信。却什么都没能成为的恶童男孩宋治贤。因为一事无成而悲伤的恶童男孩宋治贤。唱歌时会发光的家伙。其实比名声更爱音乐却不敢承认的别扭鬼。渴望歌唱舞台的家伙。让人恨不起来的那个家伙。
决定送走勇志时心脏像被掏空,这次却像肺叶破了洞。明明在呼吸,氧气却不断流失。本来就够吃力了。偶尔会害怕这样下去会不会死掉。
但宋治贤不知道前田陆的肺腑之事。他再次无视话语径自走开。望着他头也不回钻进房间的背影,陆叹出的气息在胸腔形成新的缺氧。这声响在暮色沉沉的寂静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治贤啊。我们谈谈。
正把衣物胡乱塞进包里的宋志贤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活像恶鬼。他有个糟糕的习惯——越是愧疚畏缩就越要虚张声势,这是心防溃败时最后的防御机制。听到前田陆声音的瞬间,宋志贤意识到自己至今都没改掉这个毛病。
跟哥哥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有。你,
宋志贤紧闭双眼嘶吼出声。
说实话很恶心。为了包庇你们我也很混乱很痛苦。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哥你想想看,看到两个男人做那种事我会是什么感受?换作是哥的话会怎么做?
前田陆摇了摇头,湿润的目光落在发霉的榻榻米上。当初搬进宿舍时嚷嚷着"这种地方怎么住人"的宋治贤,此刻却安静地坐在那里。共度的时光再度席卷而来,速度太快振幅太大,灼热又疼痛。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你明明可以先告诉我的…我们就这样结束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对我就没有半点愧疚?
颤抖着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立刻引来了评论。仿佛至今所有的回避都是为了准备这个回答似的。
“哥。我说过的吧。最后会变成见面都尴尬的关系。”
“智贤啊。”
“那都是哥你造成的。都是因为你。别怪我。”
宋智贤边骂骂咧咧边重新收拾行李。他塞进包里的每样东西前田陸都认得。沾着指纹的周允浩专辑、出道前某天说着“祝我们成功”收下的廉价护身符、代替手机随身携带的 mp3、每次练习时穿的衣服、出门必戴的帽子。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嗡嗡作响。连自己现在抓着什么都搞不清了。宋智贤把不知所谓的物件胡乱塞进背包时,也将向崔理事上交 USB 后每天反复咀嚼的那句话狠狠塞进了脑海。
加害者是陆和勇志。我是受害者。宋致贤是受害者。反正这个团队本来就没有希望。现在各自谋生反而更有希望。我们那个一定要成功的约定,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加害者是陆和勇志。我,
致贤啊。
跟哥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实话哥让我有点不舒服。
致贤。
所以为什么要那样。在三个人的宿舍里。把我当透明人还当傻子耍。一边对我指手画脚说谈恋爱会完蛋,一边整天嚷嚷想当爱豆就清醒点。哥你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志炫啊。
所以哥,为什么要那样。就算勇志年纪小不懂事。可你明明都知道的啊。连哥你为什么要那样。
志炫!!!
喃喃低语的声音戛然而止。宋志炫望着前田陆,那张被背叛与茫然笼罩的脸上挂满泪痕。每次眨眼都有一滴泪珠滚落。
只要说句对不起就好。嗯?我会原谅你的。
宋志炫恍若未闻地背起书包。那声音明显带着强撑的哽咽。始终扮演正派的他,此刻却像反派般黯然退场。从此再无恶人帮。连是否存在过都成疑的恶人帮,就此烟消云散。所以宋志炫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活下去吗?
听到身后挽留的声音,他留下最后告别便转身离去。
嗯。不见了。再也不会见了。
宋志宪多希望自己说出口的话能立刻成真。他再也见不到前田陸了。那个总说着"试试看嘛"安慰他的声音。那个递来便当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的声音。练习室偷懒时就会响起的严厉全名。每年生日准时送来的球鞋和蛋糕。为他精心改编的曲谱。他根本没有信心能忘记这些活下去。
他趿拉着穿脏的耐克鞋。回家就扔掉。去他妈的穷酸日子总算到头了。我会过得很好。去别的地方。和哥哥不一样。我会过得很好。一点都不会觉得抱歉。
反正我从来就没想要过你这样的哥哥。已经够烦人的了。不是那种会替我打架的哥哥,而是挨揍后会来安慰的类型,肉麻得要死。又不是速滑选手,显摆什么十万韩元的耐克破鞋扣,土死了。就算你比我妈还清楚我的口味,你本来就不可能成为我的家人。你煮的海带汤还不如拌饭酱好吃百倍。你煮的那锅白水泡面里能吃的只有那两个荷包蛋。装模作样训完人,自己心里不痛快又跑来献殷勤的样子真恶心。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吹捧我比金纳克厉害——那可是我当神崇拜的人。电脑白痴还非要在我播放量 156 的翻唱视频里打错别字刷假评论,丢人现眼。我从来没信过你说的"我们会成功"这种鬼话。跟那群混混喝酒比陪你这种无趣的练习虫有意思一百倍。你本来就不怎么样。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砰。
玄关的门被重重摔上。
对勇志点头示意的第二天。
从那天起,前田陆的眼睛就以每天 1mm 的速度变小。学界普遍认为这是因为他总盯着定时响起的手机。那嗡嗡震动的玩意儿既不是闹钟也不是订阅确认短信,而是最近每天睡眠不足一小时的得能勇志。今天手机又准时震动起来,陆认真考虑着要调成静音模式——当然,每次都只是想想而已。
勇志像按呼叫铃般推开自己已经快一周了。虽然现在是以习惯了放羊少年谎言的村民 1 的心态奔去。但你可知道放羊少年的谎言最初也曾让整个村庄天翻地覆?当平生从不喊痛的勇志突然诉说严重焦虑症状那天,就意味着前田陆的心也被彻底颠覆了。
哥 我心脏好痛
连呼吸都困难
看来当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能来吗?
汉南大路 91 号 110 栋 501 室
前田陆仅仅因为一条(其实是五条)KakaoTalk 消息,就像坐电椅的人般猛地弹跳起来。怀里抱着的麻袋包"咚"地掉在地上,但他充耳不闻。顶着打扫时戴的头巾就往外冲。
到底得有多辛苦,才会让一个从来不曾这样的孩子..
前田陆的脸唰地白了。他不断尝试叫车,却接连被拒单。Blue,连 Blue 都没有吗?拼命点击重新呼叫的陆最终开始横穿马路狂奔。中午 12 点 30 分,上班族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这个没喊"欢迎光临"却戴着花哨头巾疯跑的男人吸引了所有视线。
当然,他也没真的一路狂奔一小时四十分钟。就算有双健壮的腿,就算急得快发疯,前田陆至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向与自己同速并行、宛如跑步搭档的出租车挥手。去哪?汉南洞。上车吧。明明是前田陆拦的车,却听到对方说出"哟上车"这种猎艳般的搭讪。陆刚钻进车里就喘着粗气拨电话。不知怎么回事始终无法接通。他咔咔咬着前天刚剪的指甲,不小心啃到嫩肉时发出"嘶"的抽气声。
一万两千韩元。好的好的。刷卡下车的陆立刻又像要参加田径比赛般冲刺起来。出租车关门声就是发令枪。他屈膝准备弹射而出时——
那边是谁?
帽子压得低低的保安大叔一出声,后颈就被人揪住了。原本要去照看自称心衰或精神病发作患者的兜帽男,韩语突然退化得支离破碎。"五楼...住着我朋友...叫勇志...是艺人...那个,他病了...说很疼..."说着说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韩国社会对外国人向来不客气。结结巴巴跺着脚说要上去的陸,只换来保安大叔 AI 般机械的重复拒绝。
不是我们根本没接到通知吗?老师您不能这样硬闯,请先回去拿到准入许可或者联系确认后再来。
前田陸用颤抖的手举起手机。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会先爆炸而死吧。他用力按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手机在掌心里不安地咔嗒作响。勇志。光是输入这三个字就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再见主人我要挣脱世间所有枷锁去寻找幸福了"——当多年灵魂伴侣发出"啪"的声响瞬间。
是我的客人。
一楼玄关传来熟悉的声音。扑通。正弯腰想捡手机的陸直接跌坐在地。不是泪水的液体啪嗒落在手背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冷汗涔涔。陸勉强抬手擦汗,从手指到脚底都能感受到剧烈的颤抖。等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像疟疾病人般抖个不停。眼前也模糊了。
没事吧?!
像被胶水粘住般强行附身在瘫坐躯体里的陸大喊道。明明恨不得立刻冲过去问个究竟,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维持着跌坐的姿势。与狼狈不堪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勇志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这时震动才逐渐平息。虽然要恢复往常的静音模式还得花些时间,但至少暂时性白内障算是痊愈了。"你还好吗?"——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比起眼前的勇志,显然陸才是更需要被问这句话的人。砸在地板上的手机屏幕裂成蛛网状,漆黑机身泛着惨白,只有人脸还悬浮着。保安尴尬地扶他起来。陸死死盯着勇志试图站起时,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听说哥要来了,好像就好多了呢。
还没等这个机灵鬼提问就抢先回答。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在哈利那小子跑路前,作为队长天天拽着他做心理辅导的日子闪过脑海。那绝对是装病。爱豆们不想工作时总会鬼使神差发作的诈欺性精神病。
不过好像还有点...疼...
勇志的眉毛垂了下来,就像那天晚上被郑宇宰用奇怪眼神打量时一样。完全坐起身的陸甩了甩头。虽然现在就想给他一拳,但那些黏糊糊的软念头却爬了进来。万一是真疼怎么办。要是就这么回去又疼起来怎么办。明明头脑很清醒,该死的保护欲却开始大闹天宫。尽管这玩意儿在陸的人生里从没帮上什么忙。甚至适得其反。最糟糕的想象像生了根似的赶都赶不走。明明是在装病。哈里就算想逃跑好了,谁会在自己家装病...唉。他叹着气捡起手机。咔嚓。掌心里的屏幕也裂了。
肚子不饿吗?
把人家自然地带回自己家的勇志厚着脸皮问道。慌慌张张跑过来时哪还顾得上饿不饿的。听到这么没心没肺的话,陸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撅得老高的嘴唇里漏出话语。
不饿。
咕噜。
随后响起的咕噜声并非来自勇志的肚子。可悲的是,这声音来自那位断然拒绝的人。前田陸的睫毛垂了下来。此刻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咕噜。
安静的客厅里又一次响起洪亮的声音。前田陆死死攥住理智线——否则作为 rapper 的基本素养就要变成脏话脱口而出了。真是诸事不顺。他佯装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当然这份"若无其事"只是他单方面的错觉。
不是还有炸鸡嘛。
幸好端上桌的炸鸡还冒着热气,看样子刚送来不久,蒸腾的热气直往上窜。他荒谬地皱起眉心,抬头却看见对方正使劲抿着上扬的嘴角。不准笑。正当他张嘴想警告时,这个非专业演员居然直接进入了拍摄状态。
啊...
他捂住心脏将视线撇向一旁。这副模样要是出现在荧幕上,绝对会被骂演技烂到淋恶评。面对毫无长进的蹩脚演技,脸部肌肉自动扭曲起来,可奇怪的是手却伸向了炸鸡。酥脆的外皮在口腔里碎裂。明明该说"就算资历增长也绝对不要演戏"才对。正想着,勇志突然收起那拙劣的演技托住下巴。"哥要好好享用啊",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
那天就这样啃完炸鸡站了起来。看到哥哥似乎好多了。勇志不知何时转行成了江湖郎中,当然还兼职尼龙病人。满肚子话都堵到了嗓子眼。你别用那种东西撒谎啊。但看着那张久违的满足面孔,最终什么责备请求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点点头站在了玄关。真是吃够军粮的老油条才有的老练做派。
一起走到玄关的勇志从旁边鞋柜里取出一个盒子。粗略看去,里面每个格子都塞着未拆封的鞋盒。*看来这就是 Lucid 勇志同人设定的罪魁祸首*,前田陸不难得出这个结论。他的视线在鞋盒间流连,却被突然关上的柜门阻断。陸就这样转过头准备穿鞋…
发现新买的鞋子不见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匆忙间被拽出来的运动鞋。唰唰。正像只敏捷的鸡般转动脑袋时,勇志小心翼翼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是要帮我拿鞋吧。前田陆这样想着。
哥,穿这个走吧。
声音从膝盖下方传来。连同突然触及脚背的温热一起。陆本能地弯曲膝盖发出"啊"的叫声。随即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上了膝头。
啊...
视线落在仰起的脸庞上。这次不是演技。若是演技的话,现在去好莱坞也绰绰有余。前田陸看着勇志开始红肿的嘴角,眼睛瞪得溜圆。"天啊...勇志。天。怎么办。没事吧?"他捧着被踢破的嘴唇不断眨眼的勇志的脸颊。"没事吗?踢得很重吧?怎么办。都出血了。"
听着那声音渐渐低下去,勇志悄悄抬手覆上前田陸的手背。"好痛..."垂着睫毛说完,对方反应更夸张了。"怎么办。你后天不是有《M!Countdown》吗?"和待机室照片一起发"哥我来打歌了"的消息时,每次只会回"哦?"的人此刻反应截然不同。面对这种顶级夸张反应,骗子先生反倒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慌成这样...但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倒也不坏,勇志决定继续装疼。算是对明明掌握自己全部行程却装作不知情的报复吧。完全不知他内心所想的前田陸,借着查看破裂嘴唇的由头不断凑近。
哥哥。
盛满担忧的瞳孔从嘴唇经鼻梁游移到眼睛。避无可避地四目相对。迟钝的前田陸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要凝视得能勇志的嘴唇——这距离实在太近了。能感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眼珠骨碌碌转着。耳尖又像被人点了火。
勇志轻轻放开了陸的手。
不咬你。
随着温柔话音落下,前田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勇志从鞋盒里取出运动鞋帮他穿上,手掌暖烘烘的。鞋子尺寸刚好,不大也不小。陸笨拙地抬起腿,睫毛快速眨动着。明明不是为这个来的,却有种被彻底绕进去的错觉。
형
我心跳得好吵
听到闹铃响起的前田陸又一次从座位上弹起来。牧羊少年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连装病都显得敷衍许多。虽然正值晌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但擅离职守的陸还是像被猫鼬附体般左顾右盼。果然没人。确认完毕后他继续划动手机,谎话说得越来越简短,连手指都不再发抖。现在甚至有余裕叫出租车了。
叮咚。或许是时段清闲,叫车请求立刻被接单了。
奇怪的是越接近他家门前,身体就越习惯性紧绷。出租车飞驰间连带着把从容也燃烧殆尽。刚在他家门口下车就喘着粗气冲上楼梯。比起在电梯里焦躁地啃指甲,宁可让呼吸跟不上脚步反而更安心。两步并作一步跨台阶的陸输入密码闯进门——当然因为喘得太急输错了两次。错误的提示音在走廊上格外刺耳。
“勇志!”
呼喊着名字冲进他家时,屋里根本没有什么病人。只有那个一如既往坐在豪华得离谱的客厅里、开着贵得要死的红酒、还若无其事问着“来啦?”的勇志而已。陸的脸像例行公事般皱成一团,憋着的那口气突然泄了个干净。
“......”
面对如箭般射来的尖锐目光,勇志只是耸了耸肩。平静的嗓音从他唇间流淌而出。
“刚才真的超级难受。”
呵。勇志对摆着荒唐表情摇头的前田陸招手示意他进来。虽然此刻就想转身逃走,身体却老实地开始脱鞋。或许因为罪人没有发言权吧。玄关整齐摆着那双怪异的耐克足球鞋——正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勇志非要他穿上的那款。
这颗破烂心脏又开始不分昼夜地狂跳。明明原本都是固定在下午两点准时发作的。这家伙疼的不是心脏是肝吧?要不是肝火旺盛,怎么可能这种时间叫我过来?在韩国生活将近二十年的前田陸早已被儒家思想浸透。对兄长呼来喝去的。虽然偶尔打车被加收深夜附加费时会这么想,但很快又会在罪恶感面前偃旗息鼓。
和保安大叔已经熟到能互相点头致意的程度。等电梯上五楼时,前田陸照例暗下决心:这次绝对不被他牵着鼻子走。攥紧的双手显得格外悲壮,却在按下门铃的瞬间如惯性般溃不成军。
明明知道密码。我对着笑着给我开门的他说"这毕竟是别人家,我怎么能随便进来",结果先听到一句"我们算什么别人?"。现在连装病皱眉的礼节性动作都懒得做,真是越来越离谱。以前明明都直接开门进来,现在反而因为我看上去不疼的样子,被数落一顿还挨了反击。本就通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每次这种时候勇志都会咯咯地笑。真让人火大。
自从开始在晚上见面后,他准备的餐桌有了变化。白天通常摆出饭菜说"吃点饭再走吧",晚上却递来蛋糕之类的说"吃点零食再走"。明知我一个人吃不完,还非要买印着 Twosome Logo 的整块蛋糕。每当看到这个,陆就会被不知所措的情绪淹没。原来他都记得啊。什么都没忘记啊。时间流逝也什么都没改变啊。他咬着嘴唇拉开椅子坐下。我要开动了。他刻意忽视投来的视线拿起了叉子。
"勇志,你也吃。"
"啊,我在管理期。"
即将出道的前田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明明我也需要体重管理。嘟囔声和蛋糕一起滑过喉咙。因为药效发作,他继续用叉子发起进攻般的戳刺。
勇志为了守住那总想上扬的嘴角费了不少功夫。看着嘴上说着"别过来"却真的扑过来的陆。看着回到家就各种摆臭脸却始终赖着不走的他。明明没什么事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暗自表扬自己——这份处方开得正适合责任感过剩的前田陆。视线里是那双失焦的眼睛和机械咀嚼蛋糕的嘴唇。真讨厌的话明明可以走啊。勇志想着,这个会因老虎喊疼就主动送进虎穴的陆,果然还是个笨蛋。
红润的嘴唇来回蠕动。咀嚼食物时薄薄的脸颊肌肤随之起伏。勇志莫名觉得喉咙发干,举起手中的葡萄酒杯。清冽的酒精划过喉咙,像在提醒他保持清醒,但毫无作用——视野里依然只有那两片翕动的唇瓣。甚至更加鲜明。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戳蛋糕的动作突然放缓。刻意控制之下反而开始出错。正要送入口中的叉子"叮"地擦过下唇。
勇志放下酒杯的手抚上陆的嘴唇。指尖传来毫无防备的柔软触感。原本骨碌转动的眼珠突然定格。随即传来"咕咚"一声吞咽声。
“你、你干嘛…?”
前田陸张大嘴刚出声,勇志就抿嘴笑了。那笑容精致得像是偶像签名会上才会出现的完美微笑。眼尾弯成了月牙。
“沾到了。”
说着便用自己嘴唇去够那块奶油。看着鲜红舌尖探出来舔舐的模样,陸开始疯狂寻找逃生出口。必须逃离这个状况。脑袋像连续运转 48 小时的电脑般嗡嗡作响。但根本没有合适的退路…眼前只有蛋糕。不行。不要。颤抖的身体拒绝执行大脑指令。把脸埋进蛋糕 vs 继续承受这诡异氛围。犹豫很短暂。噗通。陸的脸直接栽进了蛋糕里。
甜腻气息疯狂弥漫开来。虽然能感觉到奶油糊了满脸,但此刻若把脸移开肯定会更狼狈,这已是最好选择。前方沉默良久后传来离家出走般的声音:在干嘛…?强压住想吼"你看不出来吗"的冲动继续搅拌动作。早已浸透奶油的脸颊又开始了焦糖化反应。啊…黏糊糊的。
"不愿意就直说。"
"因为会害羞嘛。"
那本来是不打算做的吗。当然不是。但就像必须伪装成小红帽外婆的狼,他决定先摆出慈祥老奶奶的架势。
“当然啦。没想到你会讨厌呢。”
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陸的耳朵也开始烧得通红。明明已经熟透了,静置温度却还在飙升。就像早已烤好的蛋糕又被丢进烤箱回炉。温柔的嗓音继续传来。
“起来。去洗澡吧。”
“你进房间的话。”
讨厌的声音指明了浴室方向。前田陸本想回嘴说这种程度我也知道,却被扑鼻的甜香堵住了嘴。那气味究竟来自蛋糕还是别处,总是让人分不清。埋在蛋糕里的脸,在勇志的脚步声消失后许久都没抬起来。黏糊糊的,湿漉漉的,却并不讨厌这沁入肺腑的甜腻。
得能勇志俨然已成长为合格的恶质男人。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正在享受久违宁静夜晚的陸不自觉地皱起脸。每次想起这些年愈发反常的他,心脏就会喧闹地跳动。我们真的能继续做朋友吗?这个念头时不时冒出来。每当两人独处狭小空间时,全身汗毛总会不合时宜地竖起。更过分的是勇志似乎乐在其中,准确说是享受着这种状态。真委屈。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曾是那种关系?还是因为旧情未了?明知不是却仍自问着。把什么爱啊恋啊都抛在脑后,此刻只有制造节拍的机械心脏在轰鸣。绝对是坏掉了。
不过售后服务该找谁呢。昨天心跳快得都要触发警报了。真是够呛。
自从那次睁着眼睛咬破嘴唇后,陸用叉子的动作变得格外端庄。行云流水的手势仿佛在宣告绝不给予任何可乘之机。勇志的目光火辣辣地烙在脸上。啧。连咂嘴声都透着遗憾。陸在心底确信了自己的胜利。晃着红酒杯的勇志说想听听我这些年的经历。不是都说过了嘛。再讲详细点。说是因为有太多不了解的事,想回归初心重新和哥哥变亲近。听到这么直白的告白,陸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最开始...是在宇宰妈妈的咖啡店打工。学了冲泡咖啡的方法。因为什么都不懂闯了不少祸,但她教得特别仔细,后来还考到了咖啡师资格证。终于明白郑宇宰为什么那么任性了。他妈妈实在太温柔了。总之在那里工作,攒钱,用那笔钱租了工作室。设备贵得要死,但配齐全套那天莫名很开心。觉得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用叉子戳着蛋糕时持续的话语声突然中断。与此同时脸颊开始发烫,慌忙垂下视线时,甚至瞥见从唇间探出的舌尖。
那个神经病委托人的目光正死死钉在自己嘴唇上。疯了。
"你...你根本没在听吧。"
"......"
天天用谎话召唤我,这种时候反倒不会撒谎了。陆在心底把勇志骂了个遍——谎言就是为这种时刻存在的啊。直接说在听不就好了。连莫名忧郁起来的氛围都一并嚼碎咽下。把随时会升腾起微热的空气也嚼碎吞掉。就该简短说完赶紧吃蛋糕的。该快点吃完走人才对。
"哥,你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靠。真的?"
“不是...”
幼稚到极点的谎言让他彻底上了套。明明已经脸红到快要冒烟,滚烫的热度还是不断往脸上涌。或许捉弄人正合他本性,勇志乐不可支地咯咯笑起来。喉咙发干,他仰头灌下面前的红酒。甜腻的酒精灼烧着喉咙滑下去。这里除了甜到发腻的东西别无其他。还是那种会让人舌尖发麻的甜度。
“知道吗?”
“啥。”
勇志用不耐烦的声音说着伸出手指。指尖戳中了对方鼓起的脸颊。
“哥一害羞就会从这儿开始红起来。鼓鼓的地方。”
被手指戳中额头的陸猛地颤抖着站起身。我要回家。玄关处那双怪诞的耐克 Mercurial Superfly 10 Elite SE 正等待着他,这念头让他迫不及待。刚要向门口迈步,勇志就挡在了面前。那张脸上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现在只要看到这张脸,他脑内就会警铃大作。连那弯月般的眼梢都仿佛散发着甜腻气息,方才被触碰的部位又开始隐隐发烫。
勇志突然攥住了他的双手。
“哥。”
"嗯?"
原本满面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深褐色的眼眸直直盯着我,仿佛从未笑过一般。
"现在是晚上。我们还喝了酒..."
"......"
勇志抓着前田陆的手将他逼到墙角。明明只要不愿意随时可以挣脱,这个笨蛋却只知道往后退缩。勇志用余光瞥见他颤抖的双腿,拼命忍住笑意。
“这里就剩我们俩了?”
听到这若有所指的声音,陸的眼睛快速眨动起来。连他吞咽口水的动作都被尽收眼底。将他彻底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的勇志微微偏头。那晚的画面在陸脑海中自动重播。他猛地摇头。No good,NG,Cut,停下。
“要叫宇载来吗…?宇载本来就说想过来看看,”
“干嘛叫宇载哥。”
我现在挺好的。
听到低沉的声音,陸紧紧闭上了双眼。即便如此,仍能清晰感受到逐渐靠近的脸庞。连呼吸都触及到皮肤。陸做了个深呼吸。不能这样。你和我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是很好的兄弟关系,越界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把脑海中翻滚的思绪随着叹息一起吐露出来。
"勇志...我们真的别这样了。"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咔嗒一声。原本没察觉到的门突然打开,前田陸所处的空间瞬间改变。隔着门槛,看到有人晃着手咯咯笑着,陸不禁张大了嘴。环顾四周,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分明就是客房。
“别出来。”
这声音要是让朴振英听到肯定会喜欢。因为连笑声里都带着空气感。半是笑声半是话语的嗓音继续传来。
“要是出来的话...我就当你默许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哦。”
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勇志耍了的前田陸,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呆立许久。等眼睛适应黑暗后紧接着的动作…当然是懊恼地揪住自己头发。
得能勇志的 solo 出道非常成功。简直太成功了。从公开那天起就稳居 Melon 日榜第一的他的歌曲,除了"成功"这个修饰词外,其他任何形容都显得多余。吴是温为自己取得的骄人成绩,连续好几晚都流下了虚拟的眼泪。这麦芽糖真不错。是温在拍摄结束后,立刻在家里备了好几箱这种味道一般的麦芽糖——每当想对他唠叨些什么时,就会往嘴里塞一颗,代替阿蒂嚼个不停。胸腔顿时变得无比壮阔。
制作组在是温的成功面前集体噤声。连祝贺都显得多余,干脆直接将他透明化处理。不过没关系,吴是温的付出自有那归零的奖金作证。面对这群连祝贺都吝啬、干脆把他当空气的同事,他反而哼起了小调。工作狂本就是这般德行。无论跑过多少冤枉路,受过多少血泪折磨,在成果面前记忆力总会选择性失灵。即便将来可能重蹈覆辙,至少此刻他心满意足。
当然在部长面前就有些不同了。长久以来像兄弟般相处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正因为如此,真正口无遮拦的反倒是部长。那副架势活像把岁月当铁板踩,随时能让人下不来台。他装模作样地自嘲"我可是相信我们家是温啊",仿佛自己从没在吴是温的完美计划里搅过屎。果然是自己带大的崽子嘛。每次这种时候吴是温都会扯出假笑:我是自己长大的。或者说是我妈养大的吧。当然作为被资本主义社会彻底驯化的社畜 1 号,是温在部长面前永远配合着灿烂微笑。只有是温的组员们才看得出来,那是组长气到爆炸时的表情。
今天大发雷霆的吴是温没花多久就恢复了平静。他嚼着麦芽糖,短暂地想起了勇志。那个万恶之源兼祝福起点、曾经对万事漠不关心的临时经纪人。这家伙突然变得事事配合,仿佛在说"我什么时候那样过"。别说在别墅里对着镜头口无遮拦的样子,就连会议室里无聊转笔的模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粉丝社区炸开了锅。勇志怎么回事?其实是想单飞吧?和团体活动时完全判若两人。他倾尽全力的舞台视频一天内点击量突破百万。演唱会筹备期间撞到设备导致手臂骨裂,却仍打着石膏登台。这职业意识简直绝了..原本就深埋着温柔面貌<new!的他,如今更添一份敬业精神。所有人都为他疯狂。没错。得能勇志磨利了刀刃。仿佛突然重生一般。似乎要证明自己还能攀登到怎样的高度。
事实确实如此。为了兑现对社长"我会赚大钱回来"的承诺,勇志什么都愿意做。即便每次离家时总被说"现在骗不到我了快住手",第二天收到 KakaoTalk 消息还是会为了立刻飞奔而来的陆。每当看到那个时常陷入妄想、连瞳孔都失去焦距的他,就会想起在 Lupin Star 疯魔般活跃的 Lucid 大哥。勇志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他了。原来是这样啊。要不也开个 ins 账号?想把他每分每秒的模样都拍下来炫耀。
不行吧?当然不行啊。
公司对这位如日中天的艺人展现了最大诚意。与崔理事的协商过程在暗处迅速推进。"这事儿没什么难的嘛。"律师翻看着勇志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摇了摇头。对得能勇志而言重要之事再明确不过,即便让公司颜面扫地也毫无犹豫。崔理事虽握着他们偷录的音频文件,却不知——为爱昏头时人能放弃到什么地步。
搜查过程中录音文件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罪名确凿性质恶劣,牢狱之灾已成定局。三年以下刑期或三千万以下罚金。身无分文的崔理事既付不起罚金更不愿坐牢,跪在勇志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勇志录下了这一切。听着对方像国民道歉般背诵悔过书,反复念叨着自己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勇志始终沉默,最终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我心脏怦怦直跳
快点来
行走在走廊的双腿逐渐加快了速度。逝去的时光不会重来。再多的安慰与补偿或许都无济于事。但仍有必须说出口的话。不后悔。不是失误。不是我们的错。所以哥,从今往后我们都要真正地好好生活。你也是,我也是。
终于能画上句点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勇志向前奔去。
哥对不起 我今天不能去看你了
表情符号
对不起
前田陆脸上浮现出巨大的问号。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道歉?除非疯了,世上哪有爱豆会去俱乐部演出啊(无论去哪都死守公司规矩的前爱豆前田陆并不知道,这种人其实遍地都是)。
表情符号
眨眼的功夫就收到一个歪头表情包。那表情分明在问"装没看见?"。被区区表情包逼问实在可气,手指却自动加快了速度。键盘咔嗒作响地回复着。
结束后我就去
完美解压成功。
得能勇志之所以难掩遗憾,全因今天有桩大事。前田陸人生第二次出道。在某人坚持要求下来看演唱会,他把日期稍微提前了些。即将举行出道演出的昏暗俱乐部里,震耳欲聋的低音轰鸣着。可心脏也跳得同样剧烈,根本分不清是心跳声还是音响震动。虽然换了赛道,依然会颤抖,依然会悸动,依然想做到最好,依然渴望成功。原以为彻底折起的梦想,此刻仍在胸腔里翻涌。
果然我的梦想从不廉价。
呼。哈。陆按照莉莉丝教他的奇怪瑜伽呼吸法练习着。说是要从丹田提气寻找平静。毫无效果。"要不要来颗清心丸?"看着紧张到极点的他,大原说道。陆连连摇头。他想记住此刻的心跳。更想习惯这种感受。换言之,就是今后要吃到腻为止。"陆!We going up! Up!"舞台上传来 X-Tac 震耳欲聋的喊声。"那家伙不是上过补习班吗英语怎么这样"大原的窃笑随着靠近舞台逐渐消失。唯一能感受到的,仍是无法控制的心跳。
"各位!!看到我们疯批家族又添新成员了吧!!!"
刚踏上舞台,雷鸣般的欢呼声便倾泻而下。陆被眼前手机闪光灯晃得不停眨眼。即使没有打歌节目那种头顶直射的舞台灯光,也足够让人目眩。虽然场地狭窄得无法与打歌舞台相比,但沸腾的热度丝毫不减。旁边海马突然勾住他的脖子锁喉。不知何时舞台上已经响起那首被他们摸到能背下来的 EP 主打旋律。他把自己的麦克风递到陆嘴边。
流泻出令人愉悦的嗓音。
“今天该开直播了吧?”
“那必须的,靠。”
刚结束演出情绪高涨的疯小子们在车厢里鬼哭狼嚎。背景音乐是前田陸那张听了一路的出道 EP。全员举手跟唱时震得车都在晃,密闭空间里飘着刺鼻的酒气。被石头剪刀布坑来当司机的迪格曼脸臭得像便秘——就因为有人嚷嚷“既然要叫代驾当初干嘛猜拳”,害他连杯酒都没碰着。
回到工作室后众人手忙脚乱架设备。虽然只是支个三脚架塞进电量最足的手机,但这群崽子兴奋得像是马上要见爱豆。搞快点...our homies waiting 4 ya...艾克斯坦催命般的塑料英语混着大舌头发音,没一个字在调上。
“陆,打个招呼!”
听到让去中间打招呼的指示,前田陆局促地站起身,抓了抓后脑勺。聊天窗瞬间被"陆哥 bbbbb""我靠陆哥现身""完蛋陆哥来了"刷屏。头像清一色是空白或黝黑汉子——这个除了《音乐银行》上班路外没怎么面对过男粉的前爱豆练习生顿时僵住了。回头看见有人正用口型嘀咕着什么,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尚未摆脱偶像时代肌肉记忆的陆下意识把手指蜷成圆弧状抵在头顶,活脱脱迦纳帝再世。
"让你唱 verse 啊混蛋!"
背后传来哧哧的笑声。啊。连这句傻乎乎的短句都仿佛在熊熊燃烧。涨红着脸的陆在出道后首次直播里表演了无伴奏说唱(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根本没这种传统)。靠。绝了。陆哥刚才骂人了。哥你在香港吗?弹幕瀑布般滚动起来。
陆哥今天表现超棒,奖励两盒蛋糕
聊天框突然冒出不合时宜的发言。这白痴在搞什么?正在巡逻弹幕的 KittyBaby 用荒唐的语气说道。怎么了?他说啥?说给陆准备两盒蛋糕呢。陆啊你喜欢吃蛋糕吗?前田陆一听就猜到了弹幕主人是谁,故意不作解释地抿嘴笑了。这傻鸟留言的主人——他只想独自珍藏这个秘密。想到对方单手啪嗒啪嗒敲键盘的样子,好不容易憋住的笑声又漏了出来。
眼看氛围正好,弹幕却突然有人挑事。早料到会这样,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 LilSiru 显然没这么淡定。原本就凶相毕露的脸彻底皱成一团怼到镜头前,瞪成大小眼的模样活像恶鬼。这崽子说啥屁话?说陆不会 rap?那我们 Dig 算啥?他妈天天上台就忘词的饭桶 Dig 算啥!!!其实 LilSiru 的怒吼毫无意义,粉丝们听到他声音就刷着"这货又开始了"集体退出直播间了。
船员们参加了友谊测试。颜值高了不起啊神经病,不服你也去整容啊。当什么兵你这傻逼。说啥呢狗崽子。别说这种话。喂你出来给我 rap 一段。取关?滚吧混蛋。呵连肝都感觉不到吧?什么都做不了吧?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比这更恶毒的恶评洗礼我都经历过。莫名脸红的陆觉得一言不发安静待着的 kittybaby 很可爱。当然这只是在他知道对方正在另一个战场舌战群儒之前。在他发现那个忙着挨个@喷子骂"你才丑"的 ID 就是 kittybaby 之前。
"东哲啊血糖没降吗?"
"血糖?降得可厉害了。看着点我的三星电子老兄。"
发零食了!海巴把果汁糖扔给还在聊天窗最前线摆臭脸的 kebe。吴组长说过这种时候果汁糖最管用。虽然吴是温教的使用方式和现在完全不同。旁边一起接过水蜜桃味果汁糖的血糖王者 kittybaby 在评论区展现了耀眼战绩。
直播结束后,莉莉丝鲁走向呆坐的前田陆。她心里正对恶评者疯狂输出脏话。刚才是不是该骂得更狠些?词汇量见底导致只能重复"狗杂种"三个字,现在满嘴都是酸臭味。要是有"辱骂罪"这种罪名,那些狗崽子早该蹲大牢了。他的字典里没有"过犹不及",只有"多多益善"。三岁看老,正因深知出道初期心态动摇的危害才会这样。心态崩坏持续的时间可比想象中长得多。别问怎么知道的,反正不会承认是亲身经历。总之下定决心要当陆限定版一日心理医生的莉莉丝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陆。"
"啊?在。"
"别理那些傻逼。反正都是些脑残,明天睡醒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说过什么。"
"...啊。"
但传入耳中的并非预想中精神崩溃者的声音。什么啊。看起来比想象中镇定,却分明魂不守舍。与那些精神崩溃就会发狂、往喉咙灌龙舌兰的自己或 crew 成员截然不同的模样,让护理专班一时忘记了操作手册。眯起眼睛时,能看到他泛着潮红的脸颊。眼眶也微微发红。什、什么啊。你该不会是为那种事哭吧?喂陆啊就算这样你可是 shi hibiya 的男人们...以 rap 不卡顿闻名的 Lil Syrup 话说到一半哽住了。陆缓缓点了点头。呵,从微张的唇间漏出声音。
"因为开心。"
谢谢你喜欢我的音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陌生人这么说…在万人面前说话也是头一回。珉书哥,要是永远都适应不了这种情况可怎么办啊?
直播结束的现场,原本众人瞩目的氛围突然泄了气。对了,陸以前是糊团出身来着。迪格没眼力见的发言被反应敏捷的玧元一记手刀打断。不知为何变得肃穆的气氛中,海波挤出一个僵硬笑容,表演了段机器人般的蹩脚演技。
要不要去喝一杯?
啊,我还有个约会。
当然,出道派对的主角宣布自己要溜之大吉了。
从办公室溜出来的前田陆轻车熟路地朝勇志家走去。等电梯时,那个尼龙材质的病号今天没嚷嚷着焦虑,只是发了张手臂打着半石膏的照片。叮——随着提示音踏入电梯的陆按下五层按钮。现在比起楼梯更熟悉这里的状况,让他觉得当初慌慌张张跑上跑下的日子恍如隔世。
前田陆开始输入密码。都怪被那句"我们很生疏吗"吓到了。190506。每次按下都会心跳加速的数字。随着轻快的解锁声推门而入时,玄关处看见勇志正晃荡着半打石膏的手臂。来啦?他压着乱成鸟窝的头发,今天格外邋遢。嘴角到下巴冒出青胡茬,让人怀疑身体不适是不是装的。
"怎么样?"
"...很棒吧。"
"做得好吗?"
"做得很好。"
勇志让刚进门的陸坐在沙发上问道。虽然只是简短的问答,却能明白他有多幸福。毫无预兆地,鼻尖突然发酸。想起在昏暗练习室里挥洒的汗水,省下吃饭睡觉时间也要坚持使用的老旧 MIDI 设备。记得他在狭小房间里承受的厚重孤独。虽然不在现场,却比任何看过他舞台的人都更清楚——陸此刻正幸福着。
“哥哥们应该拍了不少视频,晚点我发给你。”
可还是想亲眼看看。想看看陆在舞台上究竟有多耀眼。而且说实话有点不公平——陆只要在 YouTube 搜自己名字,舞台视频就会源源不断跳出来,而自己能看的影像却寥寥无几。除了那支被翻看到起毛边、连哪个小节会哽咽哪处呼吸会紊乱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婚礼祝歌视频。
“嗯,我等你。”
对话突兀地中断了。陆呆呆坐着,手指无意识地绞动。往常过来时至少还能往嘴里塞点零食打发时间,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前就算沉默对坐也很自在,如今长大后再这样反倒有些尴尬。空气像棉花糖般虚浮着,嘴唇莫名干燥得发紧。探出一点的舌尖悄悄润了润唇。
我到底为什么要让哥哥们举办没有陸的陸出道庆祝派对,自己却偷偷溜出来。迟来的后悔席卷而来。偷瞄旁边,勇志似乎并不在意,把打着半石膏的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望着天花板。他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嗯...好像也没关系嘛。正当我滴溜溜转着眼珠偷看勇志时,
叮——
手机响了。叮叮叮叮。震动持续不断,我正想着这大半夜的谁会打电话,原来是郑宇宰的 KakaoTalk 信息轰炸。
陸先生出道超级恭喜
我拍摄刚结束现在联系你ㅜㅜ
现在 ㅁㅎ
我明天没有拍摄
揍拳侠
照片
表情符号
语音消息
高富帅欧巴向您转账了 500000000 韩元
打开 KakaoTalk 往下滑动时,身旁的视线黏了过来。目光不仅扫过平时穿的校服照片,还停留在难得一见的西装造型上。
"宇宰哥?"
"嗯。说拍摄刚结束要见个面。"
“我胳膊还疼着呢。”
“......”
“我可是特意来帮你的。”
正准备回复的陸突然停下了手指。虽然确实有提前约好的行程,但被对方这样近距离盯着看,要说出“因为你不去了”这种话莫名让人脸颊发烫。快点。身旁传来催促回复的声音。
已读不回?爱豆病发作
不给答复就大闹一场
也可以给大韩哥打电话
本尊降临 3 秒前
3
2
一直开着聊天窗口却没注意到振动提示,直到现在才看到那条恐怖威胁信息的陆瞪大了眼睛。
不是
正忙着处理手头急事的我,突然听见有人说"就说跟我在一起"。
“那佑在也来吗?”
“应该不会吧。”
不知哪来的自信让他显得胸有成竹。看着他挑眉说话的样子,陆将信将疑地截了聊天记录。
现在和勇志在一起
1 的讯息瞬间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对于工作之外时间总能秒回的专业人士——前田陆的弟弟正宇宰来说实在反常。勇志望着那颗困惑得直晃的圆脑袋偷偷笑了。哥哥的敏锐度果然只会在自己期待的地方突然提升。
前田陆没有癫痫病史。近期也没尝试戒烟,不可能出现戒断反应。那么此刻他为何像白杨树叶般颤抖不止。
“哥。”
“嗯?”
“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
“哥?”
“嗯…”
前田陆紧紧攥住手中的剃须刀。即使不看镜子,他也知道勇志此刻是什么表情——因为沾满剃须泡沫的嘴角正在微微抽搐。"哥,我要是刮出伤口可不行。明白吗?"温柔的声线莫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那哥就得上台替我表演了。"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自从和宇在的聊天中断后,看护人为了打破尴尬的夜色,像无头苍蝇般忙前忙后。"要喝水吗?拿毯子吗?手机充电吗?肚子饿吗?要冲蛋白粉吗?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所有问号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用",但总把客气当反话听的(并没有)陆还是榨干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精力值来伺候他。
勇志呆呆望着这些未经请求就被逐一解决的事项,突然开口:"哥。""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终于能等到对方主动提出的要求。
"那你帮我刮胡子吧。"
“刮胡子?”
“嗯,我最近都没法刮。”
勇志伸长下巴展示着青黑胡茬的模样,活像只伸出喙的雏雀。前田陸点头时忽略了一个事实——得能勇志是个相当古典的男人。“剃须刀在哪?”看到陸理所当然地翻找着电动剃须刀,勇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咔嗒。
随着电灯开关声响起,浴室门被推开了。天啊...他居然到现在还坚持用传统剃须刀,真是个老派男人。
察觉到异样的前田陸像被拖往屠宰场的牛一样拖着脚步走进浴室。勇志已经站在洗脸台前,正亲手取出剃须膏和剃刀。"勇志,会受伤的"——陸的过度保护机制立刻启动。他快步走向勇志,仿佛在抗拒与对方共处密闭空间这件事。把人往旁边一推自己站到收纳柜前,画面顿时变得有些怪异:明明空间宽敞,两个大男人却偏要肩挨着肩,毫无个人空间可言。
是从那时开始的吗?明明就算六个成年男性在这里开派对都不会觉得拥挤的空间,却莫名显得逼仄起来。
陸突然望向镜子,莫名怀念起很久以前当练习生的日子。倒不是别的,只是突然需要当年留过的长发来遮羞——镜中的自己连保护色(黑色)都救不了,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明明那时候根本没有需要遮住耳朵的情况,为什么偏要留那种发型呢?现在不也一样...
他本打算速战速决赶紧离开。但立刻就后悔了。习惯性地将剃须泡沫挤在手上。虽然不能直接往脸上抹,但看着掌心堆满泡沫的陸,前田陸脸上还是浮现出窘迫。汗珠似乎都要渗出来了。最终低垂眼眸只敢盯着下巴的陸,突然将手中乳霜胡乱涂抹起来。掌心传来柔软又细腻的肌肤触感。
要是玩《Sudden Attack》的话肯定会被骂惨。前田陆庆幸自己不是韩国人,没被 K-职业选手的早期培养文化荼毒。他的准星烂得要命——这可不是说只把剃须泡沫涂在嘴唇上方或下巴下面,而是连颤抖的手都把泡沫蹭到上唇了。
噗。
勇志唇间漏出气息。泡沫化作肥皂泡沾上陆的脸颊。刹那间,那对刻意回避的唇瓣突然占据整个视野。这小子的嘴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红…竭力压抑的过往记忆如眼前泡沫般纷至沓来。比如说…在洗手间里黏糊糊接吻的回忆。本该褪色生锈的画面突然高清重映,甚至用 3D 环绕音效还原了当时的喘息。整张脸顿时烧得通红。
问题远不止停留在这种表层程度。当那些下流回忆在脑内循环播放时,更糟糕的状况在下半身发生了。突然绷紧的某处隔着单薄运动裤传来明显悸动。糟。完蛋。陆握着剃须刀的手猛然僵住,紧紧闭上了眼睛。
勇志看着这场独角戏表演,简直要笑死了。之前居然没发现,前田陸是个能独自演绎苦情剧、喜剧、情色片、伦理剧的全能型演员。怎么就没注意到呢?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此刻在我脑海里转动的放映机,想必在他脑海里也同步运转着。我们共享着同一卷胶片,就算放映机不同,呈现的画面也必然相同。勇志直勾勾盯着连脖子都涨红的前田陸,突然把脸凑近。依然紧闭双眼握着凶器的前田陸,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哥。”
歌声唤醒了沉睡的王子。虽然用吻唤醒才是经典桥段,但绅士得能勇志决定保留这个吻。前田陸睁开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原本对视的眼珠不知所措地转动着,最后斜斜逃开了视线。那目光大概是在和我身后的香薰瓶较劲吧。即便如此喉结还是诚实地滚动了一下。咕嘟。连吞咽声都直接快递到我耳膜里了。
这种氛围下接个吻应该不过分吧。更何况这位挂着白色泡沫胡子的圣诞老人,看起来也很乐意实现乖孩子的愿望。是不是该洗把脸呢?我正胡思乱想着剃须泡沫进嘴里会不会很苦,结果发现那个黑皮肤的家伙完全不懂营造气氛——看来他真是没谈过恋爱只顾着当乖宝宝。想到他每次见到女生就脸色发白韩语还磕磕绊绊的样子,憋到现在的笑意终于从嘴角漏了出来。新涌出的泡沫糊了满嘴,活该,谁让我笑得这么猖狂。
"...笑什么?"
他视线飘向远处,用做错事的小狗般的眼神偷偷瞄我。实在没法当面告诉他"前田陆是个纯情笨蛋"这件事让我有多开心。
"不亲了。别担心。"
“什么…?”
“什么都行。”
“不是 我是说具体什么。”
“就是哥现在正在想象的事。”
看着陆那副仿佛一戳就会爆的表情死死咬着下唇,勇志终于笑出了声。宽敞的浴室里回荡着笑声。"啊——快帮我刮胡子啦。""…你自己来。"直到陆放下剃须刀逃出浴室,那笑声都没停歇过。
这位患者实在使唤人得很。问题倒不在这儿。"哥帮我倒杯水""关下灯""手机充个电"这类琐碎请求反而还好。偏偏是"右肩疼得厉害帮我揉揉""右手受伤了没法吃饭喂我"这种请求才真要命。每当这种时候,前田陆总会不受控制地涨红整张脸。
因为要贴身照顾的事情太多,在办公室吃住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他也体会到了上班族通勤的痛苦。当然,赖床成性的陆在临近中午十一点才被阳光晒醒时,根本不知道真正的 996 社畜有多悲惨——毕竟他又不用挤地狱般的早高峰。
这真的算正常朋友关系吗?他时不时会产生疑问。和郑宇在相处时毫无波动的心跳,现在总会不规律地剧烈跳动。这份好奇无处求证——不能问当事人,不能问压根不懂男人会喜欢男人(才怪)的单纯弟弟,更不能问那群黑道大哥。陆第一次怨恨起自己贫瘠的人际圈。我这些年到底在干嘛,连个能商量的朋友都没有。
就等到拆石膏那天。前田陆为这段嘎吱作响的同居生活设定了明确的保质期。半个月后他开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勇志"你到底什么时候拆",对方却总是耸耸肩。医生说还不能拆。虽然无法质疑专家意见,疑虑却始终未能消散。因为经常能看到他单手拆了半截石膏偷偷做事的样子。
"哥,上车。"
终于迎来期盼已久的今天。从医院回来的勇志手臂上石膏终于消失了。他挥动着痊愈的双手在跑车里招呼我。初次见到内饰正"喔——"地拉长人中的功夫,就被砰砰拍着副驾的勇志催得手忙脚乱爬上车。
与勇志共赴这场说唱狂欢的舞台。
今天原本安排了那位忙碌艺人的演出(对外宣称是好不容易协调出的档期)。曾在送机时和英敏一起见过的那位经纪人从驾驶座转头打招呼。你好啊!前田陸也点头致意。
陷进舒适座椅里的瞬间简直像到了天堂。要不要买车呢。总比天天打车方便吧。刚解决完燃眉之急就冒出这种狡猾念头,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打车了。这段稀里糊涂的同居生活也该画上句号了。正盯着勇志拆掉石膏的手臂发呆时,听见对方"怎么了?"的询问。
"没什么...现在不疼了?"
"嗯。医生说完全愈合了。只要注意别受冲击就行。"
"又可能会断掉呢。"看着他嘴角上扬地说着,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是件好事。我也终于能从蹩脚看护的身份中解放了。麻烦事消失,回归熟悉的日常。可胸口却莫名发闷。所以现在我们又只能靠联系维持关系了吗?这个没能融入窗外新鲜空气的问题,被我悄悄咽了回去。
周末的首尔市区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该不会都是去看 Rap Beat 的吧?勇志要来所以呢?"经纪人没头没脑的声音传来。"哥,看前面。"勇志那相当不友善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闭着眼睛偷偷冒冷汗时,膝盖感受到的空调冷风突然变强了。
结果打着瞌睡到达的地方早已人满为患。去年明明没这么夸张...穿过几乎无处落脚的场地往舞台后方移动时,我不停摇头。怎么想都是因为那家伙。经纪人说过"只要 idol 出现,凌晨就有人来占栏杆位"的声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
"勇志弟弟!!"
"哥,陸也来了。"
和勇志一起走进待机室时,海巴张开双臂想要来个美式问候。当然勇志没有投入他宽阔的怀抱,只是击了个掌。正准备自由拥抱的海巴手臂尴尬地悬在半空。周围爆发出咯咯的笑声。"海巴哥现在连男人都嫌弃你了?""呀 海巴哥本来就不分男女都没市场好吧。"
“陸,过来一下。”
大原那句话让陆和勇志经历了短暂的撕心裂肺时刻。勇志像被迫分离的家人般向陆投去不愿离开的眼神...但作为成熟社会人的前田陆还是得体地无视了那个眼神,转身走向大原。
"记得我们当时约定的事吗?"
"嗯。我都背下来了。"
"噢。你小子果然比迪格强多了。"
假装路过却竖起耳朵的莉莉丝鲁突然插话。今天又被揪住头发的迪格听到这话立刻炸毛尖叫。天啊嚼什么舌根我今天才不会下跪呢!好的皮勇信大人。求您千万别跪。你哪次下跪提前预告过啊?拜托哪怕一天不跪帅给我看啊。
前田陸现在懂了。连海獭语翻译证都考下来了。那话字面意思就是在祈祷迪格的武士公演成功。他绷紧微微上扬的嘴角,继续和 Day1 讨论舞台细节。
"迪格大人请 standby,其他成员也按顺序准备上场!"
站上舞台本该驾轻就熟。作为 Villain Boys 的得能勇志是这样,作为 LUCID 的得能勇志也是这样。如今不靠标记也能找准中心位,闭着眼都能跳出完整动线。明明已是深谙舞台表现之道的资历。可此刻与喧闹共舞的得能勇志掌心全是冷汗。莫非在反常地紧张?他反复握紧又松开冻僵的手指。
"勇..."
听到旁边有人喊自己,他转过头去。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明明说好要抛弃所有爱豆造型,却看见前田陸眼下贴着一颗星星贴纸。
"啊这个我本来不想贴的...是民修哥非要我贴...说这不是选择而是义务..."
说是要维护门面。
明明没问,却因为被直勾勾盯着看而结结巴巴辩解起来。大概是觉得难为情,手指还不停抠着贴纸边缘。
“很配嘛。”
勇志嘴角上扬着回答。当然没能耍帅成功——因为喉咙太紧张,说话时甚至破了音。在舞台下方待命的捣蛋鬼们朝稍远处的他们喊道。快过来喊口号啦!今天也要把我们的舞台炸掉之类的话,气势倒是拿捏得十足。陸轻轻咬住下唇,随后像下定决心般伸出右手。无需言语,勇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刚拆石膏的手掌覆了上去。
Villain Boys.
此刻不能大声喊出这个传奇组合的名字,只能做出嘴型。虽然很久没听到这个口号,但勇志耳边依然清晰回响起当年那个悲壮主唱的声音。现在听来,那嗓音其实相当青涩。
"我爱你。"
我也爱你。与勇志高声喊出的告白不同,陆的应援依旧沉默无声。路过的场务偷瞄一眼后匆匆离开。突然在光天化日下对着虚空表白心迹的勇志,此刻正咧开嘴角笑得灿烂。还不快过来!!海把催促的声音传来。每走一步,心脏的鼓动就愈发剧烈。
"嘛!咱们炸场子去!"
夹杂着蹩脚方言的海把领喊声中,空气喇叭声此起彼伏。活着啊!果然是不出所料的嗨痞们专属口号。陆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咯咯的笑声混作一团。场外大屏幕映出下位击球手身影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骤然爆发。
踏上舞台。
站在不认识我而非喜欢我的人们面前的战栗。初次尝试的曲风。首次登台的紧张感。以及期待已久的人时隔多日终于同台演出的悸动。心跳加速了。
重新握紧麦克风。
微微颤抖的感觉并不坏。
- 所以真的要约见面吗?
“嗯。和勇志也和好了。智贤要是也能一起来就好了。她真的不来吗?”
- 不会来的。那家伙是我前女友。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会联系我。醒醒吧。
听到宇在嘟嘟囔囔的抱怨声,我噗嗤笑了出来。有什么好笑的?哥你也一样。哪有出道后连音乐节都不来看一次的?亲爱的就这么忙吗?成功滋味太甜了?把宇在忘了吗?被莫名飞溅的火星殃及的前田陆紧闭着嘴,眼珠骨碌碌直转。
和勇志合作的 rap beat 圆满落幕。虽然 Dig 又把 rap 搞砸了,但多亏前田陆及时救场。这都要归功于 DayOne 的先见之明。"陆啊,你自己写的 verse 要是上台连嘴都不张就下来,不会遗憾吗?"舞台会议时被他这么一问,我没能立即回答"是"而被揪住了把柄。再考虑考虑吧,我们 part 多可以分摊着唱。每次碰面都躲着 DayOne 说话,他干脆放开了。crew 成员们见到我都开始"陆啊陆啊"地叫唤。陆啊过来坐,陆啊和哥聊聊,陆啊陆啊。在即将陆特崩坏的前一刻,前田陆宣布投降匆忙写了 verse。声称演出前绝不吃腌制食品的 Dig 居然让出了整整一半 part,这份豪爽让我不得不额外多写了八小节。
不知幕后情况的勇志正在后方打碟,听到自己声音流出的瞬间即兴发挥却走了音。"诶?"的疑问通过麦克风传开。也就是说菜鸟制作人兼超级新人 rapper 前田陆要一人分饰两角。很快找回状态的勇志用哼唱垫在后面。我必须管好疯狂上扬的嘴角,否则全员翻车的鬼畜视频绝对会传遍 YouTube。
顺利结束演出后理所当然开启了酒局。"趁勇志弟弟不在都原形毕露了啊""最近陆在谈恋爱知道吗""整天瞎逛都不常驻练习室""没规矩了""我们勇志老师的 coin 也赚得盆满钵满""年底好像要出合辑公演"喧闹的近况分享接连不断。勇志小口啜饮着酒,展现出比从前更社会化的模样。"哎哟勇志老师也在恋爱吗""变得超宽容了呢""本来 love 就是..."听到背景音里传来的胡闹动静,只有陆喷出了嘴里的酒。
不疼吗?
前田陸和得能勇志结束了他们的限期同居。
嗯。现在胳膊不是都好了嘛。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理智,前田陸看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遗憾表情笑了起来。他随意挥了挥手说着"好吧,下次见",却没有挽留自己。
我跟宇宰和智贤安排个位置吧,咱们见个面。
本以为你终于学会忍耐了。前田陸说着"下次再约"的声音里,却带着沉闷的回响。
我只要有哥哥就够了。
突然冒出的真心话让我心头一震。好在醉鬼脸红是默认设定,倒也不算太尴尬。
- 那到底什么时候见面?
“嗯...下周四怎么样?”
那时候你不是有拍摄嘛。勇志好像也说过那段时间要空出档期。至于智贤...反正无业游民无所谓吧。
看着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对面的宇在吐了吐舌头。哥你是什么经纪人啊?而且宋治不会来的。要是他出现我就把手掌煎给你吃。
“宇宰。别随便说这种话…勇志现在发展得很好,说不定会来呢。用这个稍微诱惑下试试。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 天啊我哥怎么变得这么狡猾?谈恋爱会让人变得相似吗?
“......”
- 对吧?我说得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啊。”
- 现在想抵赖?那之前连续几周都说在谁家过夜的事是失忆了吗?这都不算恋爱算什么。哥,正经谈恋爱的人都没你们这么黏糊。
佑在戏谑的声音像针一样刺来。解散后都没发现,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察觉呢,看来时间终究会让人开窍嘛。但我真的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啊。喃喃自语间又挨了佑在一顿数落。既然没关系干嘛这副模样?哥觉得爱情很简单吗?
最近连酒鬼都比不上他动不动就脸红的频率。独自在工作室里的陸用手背贴住发烫的脸颊。都怪贴在耳边的手机太烫了。都怪郑佑在说了奇怪的话。都怪这间屋子空调不给力。找遍各种借口后,突然怀疑这些是否真是发热的缘由。
- 不过哥,你原本就是母胎单身没错吧?
“......”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那样。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原本就倔强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胸口。
- 绝了。哇后脑勺好痛。你什么时候脱单的?
将手放在左胸口。掌心下方感受到的震颤不知不觉间已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真希望不需要这种借口。原来只要想到他,我就会变成这样。前田陆把贴在耳边的手机移到面前,切换成扬声器模式。他翻找着与勇志的 KakaoTalk 聊天记录。向上滑动屏幕时,那些说自己心跳加速啦手臂不舒服啦之类的邀约,都已成为相当久远的往事。现在聊天界面又被猫咪照片、天空照片和行程照片重新填满。勇志始终如一地发送着这些几乎收不到回复的内容。然而在他发送的猫咪、天空、候机室或机场照片里,没有任何能成为去见勇志的借口。我好想你啊。才不要找什么借口才能去见你。
哥,哥?陆先生。喂,陆。禹在的声音不断呼唤着沉默的我。陆缓缓张开了嘴唇。
“...从今天开始。”
通话突然中断。禹在那边嚷嚷着什么,但那些声音已不再入耳。陆用熟悉的手势平静地拦下出租车,踩上穿惯的鞋子。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尚未习惯的浮夸造型。总有一天也会习惯吧。掌心里传来叫到车的震动提示。
出租车划破首尔夜色飞驰。请尽快。随着这句话,司机在空旷道路上将油门踩到底。颠簸着冲过减速带,不打转向灯就强行变道,疯子般的急刹漂移。换作平时,陆早该为这玩命开法倒抽凉气,此刻却莫名兴奋。所有感官都漂浮在空气中的陌生感挥之不去。他不得不再次攥紧胸口,试图平息躁动的心跳。
下出租车时脑袋还有些发懵。现在会在家吗?要是不在怎么办?明明没听说有行程安排啊。可要是没打招呼就出门了呢?被这个突然冒出的问号惊醒,陸环顾四周。远处保安大叔正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继续前进还是转身离开,此刻必须做出抉择。如果现在重新叫车,那辆刚驶离的出租车就会折返,将我安全送回现实。
深呼吸。
但此刻却想改变现实。陸用力闭眼又睁开,开始迈步向前。就像初次到访那天一样,只是这次不再迟疑,脚步不停地奔跑起来。
前田陸属于敏感过度反而显得迟钝的类型。平时情绪鲜有波动,多数场合更在意他人感受而非自己。别人舒服他就舒服,让别人不自在他更不自在。久而久之,连自己的情绪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不过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倒也没出过大问题——至少在意识到这个致命缺陷之前,确实如此。
前田陆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察觉自己情感的速度比旁人要慢上许多许多。
他快步跑上楼梯。等电梯的时间太奢侈。明明知道乘电梯能更快抵达,却莫名不愿错过此刻快要炸裂的喘息。踏在台阶上的脚步声,以及涌到喉头的灼热呼吸,都在提醒他——这里也是现实。
按下了门铃。明明可以输入密码直接进去。虽然已经这样相处很久了。但还是希望他能亲自出来迎接。怀着不纯心思的前田陸不敢擅自闯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久违的感觉。早已超过临界点的情感像潮水般汹涌起伏。心跳如擂鼓。毫无疑问这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情绪。偶尔只在勇志面前出现的异常症状让人烦躁。这种烦躁感如影随形。变得敏感易怒的行为 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总让我火冒三丈 突如其来的恐慌 心胸变得狭隘 不自觉地察言观色。这一切都意味着喜欢。正是因为喜欢。
在寂静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他不得不重新调整呼吸。陸的胸口涨满悸动。
"哪位?"门内传来带着些许起床气的微弱声音。紧闭的房门后那人想必是刚被吵醒。那副模样自动浮现在眼前:头发肯定乱得像鸟窝 眼睛都睁不开吧 正在节食所以起床后绝对会嘟囔着好饿 眉头肯定皱得紧紧的。可爱得要命。
仿佛有人重重敲击后脑般震撼。前田陆正喜欢着。喜欢着勇志。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无比地。
门开了。
原本明显是带着"倒要看看谁在这种时间突破铁壁安保、不请自来吵醒我"的怒气出来的他,紧皱的眉间突然舒展。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瞬间瞪大。
"怎么,"
“今天心脏没乱跳吧?”
他喘着尚未平复的呼吸突然这么问道。那张脸上仍挂着大大的问号,似乎正为这突如其来的发话纠结该如何回应。
“说什么呢?”
“我…”
喉咙突然哽住了。现在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想反悔,就是单纯地哽住了。换作以前,前田陆绝对不愿展现这种狼狈模样而选择沉默,但现在的他决定把最真实的想法倾吐出来。湿润的、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冲口而出。
"根本没有在交往的人"
"从来就没有过"
"全都是谎话"
勇志的目光缓缓扫过我的脸庞。"哥,先进来再说吧。"抓住我手臂的那只手让我连连摇头。
必须得到许可。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现在希望你能在。"
"希望那个人是你。"
一直把你当小孩看待的我,却开始喜欢你主动伸向我的手。现在,偶尔我也想成为先伸出手的那个人。
“勇志,我喜欢你。”
“......”
“想一直见到你。不想只做朋友。就算没有借口也想来找你。”
手臂上感受到的温度逐渐变得浓重,很快又转为灼热。勇志的脸庞也随着这温度慢慢发烫起来,眼尾立刻染上了绯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突然蹦了出来,湿漉漉的,又带着哽咽。
"不太好。"
"嗯?"
"心脏跳得好厉害。"
这次是真的。
勇志将握着的胳膊拉向自己左胸。真的能感受到砰砰狂跳的心音。该不会是心律不齐吧…?被这破坏气氛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对于"心跳这么快真该去医院看看"的担忧话语,他没有回应。将前田陸完全带进屋内后,勇志关上了门。
不是谎言。胸口真的快要炸裂了。但丝毫没有去医院的念头。病因和处方都再明确不过。就算去知名大医院找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医生诊治,恐怕也无济于事。前田陸传染给他的这种病无药可医。或许永远都无法治愈,就像不治之症一样。
不是被逼着说出的"我爱你"。不是翻找过往残片勉强拼凑的违心回答。用人生第一次听到的"喜欢你",终于撬开了尘封已久的告白回应。在寂静森林里反复呼喊的喜欢与爱,终于化作了回声。得能勇志想着,还好自己一直等待。庆幸自己如此执着,如此幼稚,寸步不离地守在原处。
双唇相触。
咔嗒。身后传来门锁闭合的声音。
不是在喧闹的酒馆,而是在极其安静的私人包厢里,一场秘密集会正在进行。这里正是宋营里被戏称为"反派男孩集会"的现场。虽然没人像复仇者联盟那样穿着华丽的战斗服出场,但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件武器。
"瞧瞧这是谁啊。绑架老男孩前田陸的犯人不是?你这算虐待老人吧。"
“天天发 Kakao 骚扰的跟踪狂没资格说这话吧。哥,这可是跟踪犯罪。”
真是张利嘴。前田陸看着还在像小孩般龇牙咧嘴的两人,无奈地连连摇头。他刚脱下外套落座,勇志就自然地接了过去。刚结束杂志采访还带着全套妆造的他,怎么看都是副让人舍不得使唤的俊俏模样。正盯着欣赏时,耳边传来嫌弃的声音。哇,现在孩子们都吃这套是吧。你们真该去当爱豆的。现任爱豆就在眼前还敢大放厥词的宇载,瞥了眼空位把椅子拖了出来。
“智贤不来吗?”
“不知道。他压根没提来不来的事。”
可宋志到底做错什么了?跟哥道歉不就好了,结果他好一阵子都不吭声。那小子转头又把我拉黑了。妈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持续的说话声上方叠加上门滑开的声响。前田陸选的这家金枪鱼料理店——毕竟带着当红爱豆和实力派新人奖候选演员,绝不可能去普通酒馆。服务员进来摆好开胃菜,浓郁的粥香顿时充满整个包间。
"早知这样还不如在勇志家见面。"
"那是勇志家又不是你吴在宰的家。"
“南理事。”
宇宰盯着又一次摆弄早已整齐餐具的勇志,咂了咂舌。这小子怎么还和从前一样。当初怎么就被鬼迷心窍了呢。勇志垂眸轻抿的唇瓣微启:对哥也像从前那样好不好?胡说什么。现在不正是如此么。
吱呀——门再次被推开,服务生端着绿色酒瓶走了进来。
“我音源结算到账了。第一次结算请客,点些贵的吧。”
摇晃着酒瓶说话的陆,声音被两人默契地无视了。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特别合拍。当年两人勾肩搭背喊着"Twuzu Twuzu"的画面自动浮现在眼前。那个统领全队的队长威严早就荡然无存。唉。被儒家思想浸染的陆嘴里漏出"呼咻"的叹息声。
"好了。这种历史性时刻总该有祝酒词吧。"
光听声音就像已经灌过三杯的正宇载拿起了勺子。哥你要说吗?摇头晃脑。勇志要说吗?摇头晃脑。啊真是的早就看这对日本搭档不顺眼了。最近更过分。正宇载看着勇志直接把面前的勺子唰地推开的动作,太阳穴暴着青筋嘟囔道。
"行。那就由我斗胆代替大-Lucid 里韩语最好的勇志先生,和在首尔比我住得更久的陆先生来致祝酒词吧。"
收尾工作大家都懂吧?来,这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机会。
前田陸跟着举杯的吴是温犹豫地抬起手臂。哥,现在不行。听到身旁小声的嘀咕,他又缓缓放下了胳膊。
"呀,我们反派男孩们。这样重逢真是令人高兴。知道什么叫事必归正吧?我们的相遇就是如此。因为二位某种原因大打出手,害我孤独流下的眼泪攒啊攒,就这样斟满了酒杯。当然我的眼泪不会就此打住,所以今晚烧酒瓶将会无限续杯。为了我们的友谊,"
咕嘟。
那宛如校长训话般的嗓音上方,又叠上一层开门声。这次没人使唤,门却突然自己开了,三人的脑袋齐刷刷转了过去。
"啊。"
门口站着表情尴尬的志炫。正是 Time Attack 99 那位粉头发家伙的降临。天啊,恶魔集会里居然出现路西法。独自嘟囔着莫名其妙话语的宇宰,用麦克风(勺子)指向局促不安扶着门把的志炫。
"打个招呼吧。我前女友。"
从座位上弹起来的陆一把拽住他胳膊。志炫啊。你是来看勇志还是来看哥?像问"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般抛出问题。志炫虽一言不发,但看他通红的耳尖就明白了——看来是借着勇志这个好借口,下定决心来看自己的嘛。
智贤啊,希望有天我们也能毫无借口地自然相处呢。陆这样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圆满的关系。智贤挠着头站到佑在身旁。勇志,你也起来。正用不善眼神瞪着智贤的勇志被陆拽着手臂站了起来。倒扣在桌上的烧酒杯翻了个面,透明液体在空杯中晃荡着涨满。"来,这是松智的份。我按爱你的分量倒的。无论美丑我只有你呀亲爱的。佑在的心意明白吧?"智贤看着快要溢出来的烧酒,露出复杂的笑容。
"祝酒词果然该由我们队长来说呢。"
这次乖乖接过勺子的陆高举酒杯喊道。那洪亮的声音仿佛会让 Lilithru 吐槽"平时就该这么说话嘛"。
"恶棍男孩们!!"
三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这次是真切的呼喊。
勇志,再次成为"少年"的方法
从<LUCY 的勇志>到如今独当一面的 solo 艺人'勇志'。
出道六年的偶像勇志带着首张个人专辑寻找浪漫。离开熟悉的舞台,如今他以自己的节奏迈出第一步,让我们一同追随他的足迹。
Q. 虽然和浪漫见过很多次了,但独自前来还是第一次呢。现在心情如何?
A. 虽然很想念成员们,但独自前来也让人感到新鲜又心动。像这样单独接受采访,反而有种更亲切的感觉呢。
Q. 请介绍一下你的首张个人专辑<YOUTH>。
A. 这是张将未经雕琢的少年心绪比作初恋来诠释的专辑。关键词是二十岁。我在二十岁时成为社会人,回想起来当时总在拙劣地模仿大人模样。现在想来确实有很多不足和笨拙的地方,现在也依然如此。所以这张专辑是怀着献给被迫长大成人的二十岁的心情制作的。希望能给在各自位置上孤军奋战的二十岁们带来慰藉。
Q. 听说整张专辑都在讲述爱情故事呢。
A. 是的。我觉得爱情能表达生活中感受到的诸多情感和意义。比如初次尝试特别喜欢的事物时那种悸动就像初恋,或者事情不如意时体会到单恋失败的心情。把小时候那些不成熟的感受都比喻成爱情,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呢。(笑)
Q. 歌词写得过于具体,粉丝们都在猜测是不是基于真实事件。
A. 请当作是散文和小说的混合体就好。以后过节时如果在汉江边或者乐天世界遇到我,请开心地打招呼哦。(笑)
Q. 这次专辑挑战了嘻哈这种曲风,感觉如何呢?
A. 感觉这是个能学到很多的音乐类型。尝试过后就明白为什么人们一旦迷上嘻哈就难以抽身了。最近我的播放列表几乎全是嘻哈音乐,完全沉迷其中呢。特别是这次专辑先行曲制作过程中,"搞事"团队的作品给了我很大帮助。
Q. 听说您和 GPF 团队有着很深的渊源?
A. 没错。就像我在专辑里想表达的那样,他们也是我童年重要的一部分。有段时间因为各自忙碌断了联系,后来偶然的机会才重新联络上。借此机会想感谢"搞事"团队,以及为我们打造这个精彩项目的吴是温组长。如果没有吴组长,我们不可能这么愉快地完成筹备工作,真的非常感谢。
Q. 真让人羡慕啊。你们最近还一直保持联系吗?
A. 是的,今天采访结束后也约好了见面。预计今后在相关工作中也会获得帮助。
Q. 虽然目前仍将少量合约保留在 Big Castle,但听说今后音乐活动会得到 Moody Agency 的支持。那么现在是要转向嘻哈厂牌发展了吗?
A. 并不是这样。虽然可能会做更多嘻哈音乐,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笑)如果大家能认可我勇于挑战的样子,我就很满足了。粉丝们喜爱且我擅长的音乐类型,今后依然会是核心。无论是作为 solo 歌手还是 LUCID 的一员,都想循序渐进地展现成长面貌。希望大家能长久地、仔细地关注下去。
Q. 最后想通过这张专辑传递什么信息呢?
A. 希望那些仍想当孩子的人能从这些歌曲中获得慰藉。希望大家不要轻易被他人定义的成功与失败束缚,不要将自己禁锢在既定角色里——我常这样想。曾经我也渴望快点成为像样的大人,那种时候总是特别孤独。现在的我依然幼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要想不疲惫,保持快乐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吧。毕竟作为大人要活的时间还很长,最重要的或许就是别让自己孤单。愿每个人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孤独。
独自一人时,比并肩时更加坚定的声音。
勇志将"独立"这个词带来的不安,以"成长"之名重新定义。他通过<YOUTH>向世人宣告:"你所有的年少时光都如此美好、珍贵,值得被爱也理应去爱。"
-摘自<ROMAN>十月号
-《VILLAIN BOYS》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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